林秀平和刘织云一回到家,两人喝了一杯茶,对阿元说了声“今天有点儿累了”,林秀平就将刘织云叫到了楼上。
到房中一坐下,林秀平就问:“思琦,今天那个黄慕云你认识?”
林秀平还不知道慕云这个名字的含义。
刘织云点了点头,心思到现在还不能平静。她也想问问林秀平,让他帮忙打听一下黄麒麟具体的情况。
她说:“他就是我给你说的,我爱的那个人。”
“噢。”林秀平点了点头,心里似乎似乎有点儿明白了。小伙子确实玉树临风。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黄慕云这个人。他问道:“你们是在哪儿认识的?”
刘织云看林秀平的语气有些严肃,不由也收摄了一些心神。因为上次她在法华医院中碰见了黄麒麟,让林秀平查麒麟哥报上留得信箱,发现是特务处情报小组的信箱。所以她才写信给黄麒麟,与他相约两年以后各离职相聚厮守。
她想,但是这些自己并没有告诉林秀平啊?
她说:“我和他从小就认识的——”
“我明白了,算是青梅竹马吧?”林秀平不易察觉地轻舒了一口气。
刘织云略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啊。”
“可你知道他的身份吗?”林秀平说:“共产国际负责人被抓后一直坚强不屈,以大无畏的沉默来应对国民党当局的酷刑,可后来还是被这个黄慕云一句话被定了刑,到现在还被关在监狱里。当时戴笠亲自带了这个黄慕云出庭,虽然后面只以政府公务人员报道了一回这个黄慕云,但是可以想象来,这个黄慕云一定是戴笠手下特务处的一员干将——”
说到这里林秀平盯着刘织云:“所以思琦,我才要祥细询问你和他的关系。”
刘织云幸好前面心里有“底子”,所以才没有太吃惊。她抬起头来迎着林秀平的目光:“我与他一直并没有来往——”
这个林秀平相信,如果两人有来往不会是今天婚礼上那种乍见难以克制的神情。
刘织云:“我后面也不会与他来往的,可是如果一两年后——”
她以前原本想得是以后党的组织发展壮大了,加入的同志更多了,自己便可以离开党的工作,追求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可现在经过一场“风暴”,特科被破坏殆尽,党中央被迫长征转移到了陕北,形势到了很坏的地步。并不是原先想的那样。
“如果他能脱离特务处的工作呢?”
林秀平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思琦,你将特务处想得太简单了,敌人的组织也是很严密的。你以为那个黄慕云都升为戴笠的干将,就能那么从特务处脱离吗?”
刘织云鼓气了勇气,说道:“那如果我几年后不做党的工作呢?”
“思琦同志。”林秀平扶了一下眼镜,觉得今天和刘思琦很严肃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情:“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你同一个国民党高级特务走到一起,这就等于是叛变!”
“林秀平同志,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刘织云急忙解释道:“我说得是我已经不做党的工作了,这种情况下。”
“这是一样的。”林秀平说:“你能将前面的一切抹去吗?你能忘了你所知道的一切吗?”
“林秀平同志,我会——”
林秀平摆手打断了刘织云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相信你。你会保证、也能做到不透漏党的地下组织的一点儿情况。可你在感情上、生活上支持反动派,就是帮他做维护反动政府,做维护资本家利益、压迫广大无产阶级的事情。”
刘织云低下了头:“难道我就不能有属于自己的爱吗?”
看刘织云失落的样子,林秀平不由地轻叹了一声,放缓了口气:“思琦,这怎么不可以呢?只是你找错了对象——”
要她放弃刻于骨铭于心的黄麒麟,是那样那样的难。刘织云自己也不愿去说服自己。
她不甘心,又抬起了头:“那如果我能说服他脱离他的公职呢?不要说很难,只告诉我如果能呢?”
林秀平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双手交叉而握,身子前倾:“思琦同志,你还有个观念的错误。你所要放弃的并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份事业——”
他语重心长地道:“只为了个人为了家庭所从事的职业叫做工作;而为了别人,为了广大民众、中华民族、这个国家所做的事情,这叫做事业。做工作不想做了可以不做,做事业本来就是要牺牲许多,这并不是只对你一个人,对每一人都是这样的。”
林秀平的这番话一下让刘织云心底触动了。是啊,不说那些被抓去牺牲的同志,就是身边接触过的一些熟悉且幸运的同志,老周、秦大哥、林秀平、几个特科的同志,哪一个不是为了工作、不对是事业,而是牺牲了许多。
这样想来,刘织云有些惭愧了起来。
然而她说服了自己的思想,却说服不了自己的心。心情是很复杂的。
林秀平:“当然了,如果你真的能说服那个黄麒麟脱离反动政府,你也选择离开党组织,组织上也会批准的,没有人会限制你的自由。”
刘织云的心里亮起了一束光。她决定一试——她很有信心,自信能说服麒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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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郭显声的婚礼,沈醉没有“白相”,直接赶回了家。
一回到家,他就让阿兰回去休息,并向她道了谢。
今天天气很不错,也没有风。
送阿芳走后,沈醉闭上了房门,和白云两人坐到了露台上。
沈醉询问白云,阿兰今天将她照顾得怎么样。
白云笑着说:“今天不是她照顾我,是我劝慰了她半天,给她做了许多工作。”
沈醉一听,叫道:“这怎么能行!怎么反倒累你照顾起她来?!这不成!”
白云笑着轻拍了一下沈醉的手:“跟你开玩笑呢,很好的呢。”
原来中午阿兰给两人简单做了饭。吃着饭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白云一见,忙放下饭碗,取了手绢让她擦眼泪,又问她有什么伤心的事情。
阿兰就说,今天是我最好的朋友结婚的日子,可是我却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白云惊奇道,是我男朋友今天参加的婚礼吗?新郞好象叫郭忠义的。
阿兰点点头。
白云奇怪道,既然新娘是你最好的朋友,怎么能不让你参加呢?于情于理都太说不过去了。
阿兰见白云支持她。遂把事情的前后讲了一遍。
白云说,也难怪你伤心生气,无论放到谁都会这样的。
阿兰忙说,我只是有些伤心,并没有生气。
白云奇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