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一大早蒋鼎文吃了早饭后,就坐祝绍周的车子赶到了机场。乘机飞往南京。
而这一天何应钦也没有命令空军进行轰炸。
约十点钟,蒋鼎文所乘的飞机到了南京——他没料到自己刚下飞机就遇到了左右为难的事情。
飞机在南京明故宫飞机场的跑道上停稳。蒋鼎文刚刚走出机舱,就见几个人向这边迎来。
最前一人是小跑着过来。蒋鼎文一看,是自己的堂叔蒋伯诚。蒋伯诚虽为蒋鼎文的堂叔,那是辈份大,其实只比蒋鼎文大几岁。与蒋鼎文既有亲情,也在战场上救过蒋鼎文的命,是他的救命恩人。
蒋伯诚是何应钦派来接机的。何应钦虽然昨天在电话中已向蒋鼎文命令式的语气说过,让蒋鼎文回南京后先到他家里去。但他还是不放心,怕有人“劫胡”,特意挑了蒋伯诚来接机。
何应钦的担心不无道理。蒋鼎文是西安兵变的亲历者,谁都想从他那里先了解到西安那边的真实祥细情况。
蒋伯诚小跑过来,到跟前握住了蒋鼎文的手,对他说:“铭三,你平安回来就好。西安的情况,何部长在家急于听你的汇报,上车吧。”
蒋鼎文还没回答,这时宋子文快步走到。趋身向前,插在了两人中间,一手握住了蒋鼎文的手,说道:“铭三兄,你受惊了。大致情况我们已经知道——”
他另一只手搭在了蒋鼎文的肩上:“夫人在车上等你,想问你一些事情。”
他带着蒋鼎文,蒋鼎文不由地跟着他走去。
蒋伯诚心里着急,也不敢拦,眼睁睁看着宋子文搂着蒋鼎文向停的车子去了。
看来何应钦交给他的任务是完成不了了。
宋子文将蒋鼎文带到了车子前,拉开了后门,请他上了车。宋美龄正坐在车里等着蒋鼎文。
宋子文觉三人坐后面稍挤,便让跟随宋美龄的侍卫坐后面自己的车子,他坐上了宋美龄车子副驾驶位。
宋美龄吩咐自己的司机开车,让开往黄埔路的官邸。
车子甫一起动,宋美龄就让蒋鼎文讲一讲西安兵变的过程。蒋鼎文便把自己所亲历过的、所了解到的一一讲给宋氏兄妹。
讲完了,宋鼎文又打开公文包,小心地拿出了那份手谕,递给了宋美龄。
宋美龄接过来,见字如睹人,鼻子一酸,忍不住扭过了头去。
她从手袋里拿出手绢擦了擦眼睛,转过头来对蒋鼎文说:“蒋将军,你觉得委员长待你如何?”
蒋鼎文说道:“委员长对我有知遇之恩,待我恩重如山。”
这时车子已进了黄埔路,快到了蒋介石的官邸。宋美龄吩咐司机停了车子。
她对蒋鼎文说道:“蒋将军,拜托你帮一个忙。”
蒋鼎文忙道:“夫人言重了,有用得着我蒋铭三之处是我的荣幸。”
宋美龄将手谕还给了蒋鼎文,说:“希望你见了何部长,能将西安方面的危机说得轻一些——”
蒋鼎文想了下,点了点头说:“夫人,我会照您的吩咐去做的。”
宋美龄感激地说:“蒋将军,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会记在心里的,待以后会告诉委员长的。”
她吩咐司机将蒋鼎文送至何应钦府上,自己同宋子文下了车,步行回官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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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杨公馆后,周恩.来几人回到了金家巷。
在张公馆东楼,周恩.来设法和刘鼎单独见了面。周恩.来将自己和张学良及杨虎城的谈话告诉了刘鼎,让他将这些和西安事件的详细情况发电告知于中央。
刘鼎协同涂作潮,刚刚在七贤庄一号地下室建立了秘密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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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桂滋公馆,东耳房。
蒋介石召唤在门口值守的卫兵。一个年轻的卫兵闻声走了进来。
蒋介石让卫兵将剩了不多水的暖瓶加满热水。
卫兵过去取了暖瓶。
蒋介石问:“你是刚刚换班过来的吗?”
因为中午给他送午饭时,进来的两个卫兵中没有这个年轻卫兵。
“是。”年轻卫兵提着暖瓶回答。
蒋介石问了士兵的年龄,又问了他成婚没有。
听完说道:“噢,二十三了,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年轻卫兵说:“报告委员长,我原先也后悔没有早成家,现在一看那些成家的兄长拖家带口的东奔西跑,也给家人租不起一间好房子,倒庆幸自己没有早成家。”
蒋介石说:“可以把家属安置在家乡啊?”
年轻士兵说:“家乡都让日本人占了,怎么留在那里啊?”
蒋介石是想借关心聊天问别的话,一时忘了这些都是东北兵。听了这话有些尴尬。
他还是平静地装做关心的样子又同这年轻卫兵聊了一会儿,当听到年轻卫兵说“昨天共.产党那边姓周的大官带了一帮人来了”,心里不由一惊。
他知道是周恩.来带人来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满了共.产党员的鲜血。如果共.产党插手,他们岂能饶得了自己?
他低头沉默不语了。
年轻卫兵见蒋介石突然不说话了,心里奇怪。说道:“委员长,那我灌水去了。”
“噢——”蒋介石抬起来头来,说:“去吧。好好工作,待以后国家统一,都会过上幸福生活的。”
那卫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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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了蒋鼎文,听了西安的状况,又看了蒋鼎文带回的蒋介石的手谕。何应钦半忧半喜。
忧的是西安的状况似乎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紧张,张学良对蒋介石优待有加,说话也客客气气;并非以死相胁相逼答应他那些条件。
喜的是蒋介石手谕上注明停火到星期六,说是三天时间,这今天已经星期五了,磨蹭一下今天也就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宋氏兄妹路上再花些时间,这能成什么事?
蒋介石手谕上要求的停战时间很短,让何应钦少了为难之事——你说蒋介石的手谕他听令不听令?当然要听。因为他打得就是剿叛军救领袖的旗帜,现在要是连蒋介石的命令都不听了,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么。可要是蒋介石命令他停止交战、进行和谈,他何应钦听不听?当然不能听了。只能以委员长手谕是受迫所写的理由拒绝执行。但这样肯定不是最佳的。
所以说蒋介石将停战时间定得很短,令何应钦少了为难之处,他当然是要听的。
从中可见蒋的精明之处。
何应钦又想,蒋铭三在西京招待所被抓,也被看押了起来,这大多数的情况他也是道听途说,不见是真。再说共.产党不是才与南京来电,说主张罢免蒋介石,建议进行公审吗。
蒋鼎文先走周恩.来随后到,何应钦是不知道周恩.来到了西安,要不然更会欣喜。
何应钦对蒋鼎文说:铭三,睹字如见人,我非常挂念委员长。我等会儿就召开军委会会议,执行委员长的命令,下令停火——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也辛苦了,等会儿休息一下。今天晚间我召开一次军政会议,会上你就大家十分关心的西安方面的情况谈一谈。你也是被看押着,就你知道的杨虎城特务营攻打西京招待所,打死邵院长和许多卫兵的事情,还有张学良的士兵枪林弹雨、机枪、手榴弹攻打华清池行辕,害得委员长差点命丧当场的事情。啊,就你知道的重点讲一讲,未亲历道听途说的就不要讲了。
蒋鼎文心想,打听到的消息不能讲,那张学良士兵攻打华清池行辕的事情也是我听来的,怎么就能讲了?
当然这话不能问。对一向器重自己的老上司,只好答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