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很快就赶到了肤施南门外,后面跟随的众人也都到了。看一看除了周恩.来在最前还好点儿,后面人身上都溅有泥点儿。
周恩.来这时也顾不得跟大伙儿开玩笑,脑子在飞快地思考着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城里的民团,民团是听县长命令的。肤施城由国民党政府任命的县长周恩.来只记得姓高。他同张学良前面见过三面,有两次都是张学良飞抵肤施、周恩.来由保安而来,两人悄悄会面的——这高县长没见过自己,但自己的副官邱南章是见过他的。
周恩.来心中有了主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及钢笔,龙飞凤舞匆匆写了两行字,撕下。他叫过来了副官邱南章和张子华两人,吩咐邱南章拿上条子,就说余人都是南京政府派来与中.共谈判的代表,让张子华假冒南京使者的侍从,去城里去见高县长,让高县长命令民团不得阻止众人去机场。然后两人快速赶到机场,画上标志。
周恩.来只简单交待,具体行事由两人发挥。
邱南章说,县长叫高仲谦,我见过的。那我们去了。
邱南章一夹马肚,说声“子华咱们走”,就带张子华两人向城门而去。
到城门口两人马不停蹄进了南门,城门上巡守的几个民团兵丁见是骑马的刚要喊话,却见马儿已进了城门。
邱南章、张子华两人骑马刚一进城门,就被十几个持长枪的兵丁给挡住了。
邱南章心中焦急,顾不得多解释,叫道:“我们是南京派来与中.共谈判的代表,城门外远处那十几人里面有特使,你们不得为难!你们高县长呢?派人带我去见你们高仲谦县长!”
你还别说,邱南章这不容置辩的口气在这些民团兵丁眼中还真象首都来的长官口气,再听他指名道姓要见县长,这要假冒的哪个还会见县长?这就信了九成九了。互相看了看。
邱南章一指天上道:“这是派来接我们回南京的飞机,误了国家大事你们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那架飞机来到肤施城上空,这会在做盘旋。这些兵丁早就看见了。
一个兵丁问里面的小队长道:“队长,怎么办?要不要报告团总?”
那小队长说:“不用了吧。团总也要听县长的,这要误了国家大事咱们谁也担不起的!”
他对邱南章点头哈腰道:“长官,我刚过来时高县长还在我们民团营,督促我们要加强训练保护好肤施。长官,您骑的是马,我们杠的是腿,要不您等会儿,我去找匹马儿给您带路?”
邱南章说道:“不必了!闪开闪开!”
见民团兵丁让开了。邱南章一打马鞭,就策马往里跑去;张子华也打马跟了上去。
那民团小队长还纳闷——这首都来的长官怎么还不用我带路?噢,我明白了,他是去问人找我们民团营的。
他哪里知道邱南章本就知道民团营所在处。
民团营就在城东南处,并不远。邱南章带着张子华很快就赶到了。
到了民团营地一说是南京来的,要找高县长,很快就找到了。
高仲谦县长也不顾寒冷,正在操场上观看没有巡守的几百团丁训练。非常时期没有了驻军,他就要靠这些民团武装来保住自己的位子。
这些团丁往日里哪是好好训练过,最近这些日子被高县长抓着,心里骂娘也只好劈刺、跨步装模做样地训练着。
邱南章骑马到操场上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土台子下边,穿着棉长袍戴着黑呢礼帽的高县长。一直打马到了他近前才勒住了马。张子华也到了。
这时跑来向高仲谦报告的团丁还在操场上往这边跑呢。
高仲谦一见骑马过来的邱南章就觉得有些眼熟。
邱南章一勒住坐骑就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高仲谦跟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条,说道:“高县长,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中.共周副主.席的副官邱南章。”
高仲谦这才认出了邱南章,心里一惊。心想周恩.来的副官怎么没打招呼就跑到这里来了?守城的团丁是死人吗,怎么没给我通报就放进来了?
但此时顾不得说这些。见邱南章递过来一张小纸,就疑惑地接了过来。
他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兹有国民政府派来与我党会谈的代表团一行十余人,转道肤施返回南京,请予关照。周恩.来。
高仲谦看了在心里纳闷:这保安城没有机场啊,代表团与共.党谈判来时必需假道肤施啊,怎么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张子华说道:“我是国民政府军政部的,姓张——”
他抬手一指:“现在张副司令派了飞机来接我们回南京,我们需尽快回南京向政府汇报会谈结果,误了国家大事你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高县长也是读了多年书的,心想张副司令不是兵变了吗,怎么不是从洛阳派飞机来接,而是张副司令派飞机来接?
那架在天空来回盘旋的飞机高县长也早看见了,看样子是有这么回事儿。他也不敢问张子华要证件看,小心地问道:“张代表,那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陕北?鄙人一直兢兢业业护守肤施,竟不知怎么错过了迎接代表团,失职!失职!”
张子华心想,这家伙看着斯斯文文态度谦恭,说话还绵里藏针啊。
他说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不知道保安修了飞机场吗?只不过太简陋,只能降小飞机,去的时候我们是分了几批去的。现在要将谈判结果马上回南京汇报,一同要回去,所以从肤施转机。”
高仲谦一听,心里的疑虑尽失。他忙在身上摸纸笔道:“好好,我马上给你们开条子!”
他从长袍内摸出了钢笔来,身上却没有纸。
张子华心里焦急,说道:“那个中.共周副主.席的条子不是在你手上吗,你翻过来写不就行了嘛!”
高仲谦一听是个办法,忙蹲下来,将纸翻过来置于膝头,写起了条子。
写完站起来递给了张子华。
张子华、邱南章两人心中火急,只怕天上的飞机再飞走了,接过了条子转身就走。张子华到马前,边上马边对高仲谦说:“高县长你治理肤施城兢兢业业,回去后我会给邵主.席说一声的!”
高仲谦双手放袍边,鞠躬道:“感谢张代表!”
邱南章上马拨转马头,扬鞭打马就向机场方向而去。
张学良的“波鹰”专机在空中盘旋,机上除了美国飞行员外只有一个乘客,便是刘鼎。
刘鼎此时的心情也是火急火燎。昨天下午来了一趟没有接到周副主.席,应是天寒雪冻路滑他们没有赶到。今天应该赶到了呀?怎么地面还没有标志呢?
要按美国飞行员的脾气早就返回了,也得亏是刘鼎相随。他坐在副驾驶位上,心里着急万分,表面上还得装出轻松的样子,用仅会的几个单词加上手势,劝说美国飞行员再绕两圈,绕两圈再不见标志就返回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