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何已经看了张、杨的八项主张,其实都是合理可答应之事。何应钦当然不愿意答应了,他主张出兵攻打张、杨,就是要打破二人想挟蒋介石换取南京这边答应其条件的幻想,逼其“撕票”。
听着这些要员们的讨论,看到他们大都听从了自己的建议,按自己的想法来了,何应钦暗自满心欢喜。
当然还不忘谦虚一下,“哎呀,国内这么大,符合条件比我强的将领还有好些,望诸公不要为难于我!”
戴季陶说“论军事才能,何部长只在蒋委员长之下,就是几个略逊于你的将领,此时也被张、杨抓了,多是殉难了,何部长就不要推辞了!”
戴季陶对蒋介石是很忠心的。他主战是出于对张、杨二人叛变的极为不满和愤慨,又受了何应钦的盅惑,根本没有觉察到他的异心。
何应钦便说“好,若是别事,我是千辞不肯的。但此事不独为我统兵之事,是关乎于蒋委员长性命、关乎中国兴亡之重事,我若再推辞,倒是不敢为国为民勇挑重担了!”
正在商议着,这时卫兵突然跑到了厅门口喊“报告”。
何应钦让其“进来”。
卫兵跑进来报告说,冯玉祥将军来府上要求见何部长,我按您的吩咐说‘何部长一夜未眠,刚刚休息,概不见任何人’,冯将军却执意要见,说要不叫醒你他就要闯进府中来亲自叫醒你!”
何应钦一愣,心想这冯玉祥偏偏这时候来见我,西安兵变的事情我又特意瞒了他,他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又一想,冯玉祥是个大炮筒子脾气,说到做得出来,再说这商量好要阻他行使委员长之权的事儿,早晚一半天就要让他知道。也好,此时在场的都是与自己关系较密的,正好让他心里有个数,免得到时开正式大会时又闹。
想到这儿遂对卫兵说,让他进来吧!
原来两点左右冯玉祥接别人电话,听说了西安兵变的事情,还有些不相信,先找朱培德,朱培德也不知。冯玉祥便去直接来找何应钦,何应钦还不在军政部。他便又去找了孙科,谁知孙科竟也不知。
冯玉祥也不知他们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就窝了些火。直接来斗鸡闸何应钦的府上来。
冯玉祥被卫兵带领着到了冯府厅上,一看里面众人正在热烈开会讨论,何应钦向他点头微笑,他也勉强点了点头。
再一看,这许多人正在热烈讨论张、杨兵变的事情,看来是知情人了;又见一个多小时前还不知情的朱培德也被邀来开会了,却没有人通知自己、将自己排除在外,这心里的恼火就更大子。看见有两张空椅子,便过去捡了一把坐下。
冯玉祥坐在那里听着,听到这些人要组成护国讨逆军,推何应钦任总司令,行使海陆空三军大权,指挥讨伐张、杨叛军。
听到这儿冯玉祥再也按捺不住了,站了起来表示反对。反对在情况还不明的状况下冒然发兵,这样等于是在逼张、杨二人杀掉蒋委员长。又指出在还没有召开中执委、中委委员大会的情况下,就只以少部分委员私下定议是不对的。
当然他没好提蒋委员长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就是出兵也应由他这个副委员来握兵指挥的话。
何应钦听了在心里暗笑了一下。笑着说,是战是观望这个话题讨论起来要费许多时间。冯将军,因为情况危急时间紧迫,所以我们这些委员便提前坐在一起先行讨论一下,好统一一下意见。并非正式会议——
冯玉祥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说,何部长,此言差矣,非是战是观望的选择,而是或战或和谈的选择,张、杨那边挟持蒋委员长,一定有他们的要求和目的,也可根据他们提出的要求,讨价还价,有选择性的答应,先确保委员长的安全是第一要务。
冯玉祥到现在还不知道张、杨二人提出的八项主张。
何应钦见已经给冯玉祥“灌了耳”,也不想给他多言的机会。说道,是一个道理,这也要讨论很长时间的——
他站了起来:今天意见基本已统一,晚间会召开全体中执委、中委委员会议,到时咱们再具体讨论!望诸位不要远离,届时会通知开会时间。
他站起来说这话,就是“座谈会”散会的意思。在座诸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准备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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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多戴笠从广州飞回了南京。
急急忙忙、忧心忡忡地回来,坐到了办公室内心里却一片茫然。
为什么?因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他,也没有人找他商量此事。
他想,以往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校长总是要把自己召去,听询自己的意见。而现在发生了这“天塌”的事情,又是发生在校长身上,这事情又是自己擅长的,是策反?是营救?是暗杀?回来后却没有接到一个电话和电报,没有人找自己协商解决此事的办法。
也难怪戴笠茫然和失落。
他更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其实是与蒋介石休戚相关的。
慢慢地喝了一杯茶,戴笠让自己的心“暖”一下、缓一下。
他振做了一下精神,叫来了秘书,口述发往全国各区站的电报稿:从即日起,各区站人员一律不得请假,暂停外差,全员在职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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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两点多,戴笠接到了宋美龄的电话,询问他何时回来的?让他到黄埔路官邸来一趟。
戴笠接了这个电话,心情才又振做了许多。心想,我怎么把蒋夫人忘了?蒋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虽然校长此时蒙难中,可喜夫人还未忘了我。
他马上坐车来到了黄埔路蒋介石的官邸。
仆人引他到客厅,进了厅里见宋美龄坐在桌边眼眶红红,正在用手帕拭着泪。孔祥熙、宋子文两人也在。
孔祥熙坐在椅子上凝眉抽着烟,宋子文则背着手在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戴笠先问候了宋美龄:“夫人!”
又问候了孔祥熙和宋子文:“孔院长!宋先生!”
宋子文一见戴笠就埋怨道:“雨农,你是怎么搞得!怎么做得保护委员长安全的工作?竟然事先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宋子文也是心急乱抱怨。抱怨完才想起戴笠可能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问道:“西安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戴笠说:“知道了一些!”
戴笠也没有解释。西安站那边给他发过来的情报,他都给校长提醒过了,校长未引起重视他又有什么办法。
“知道多少?”
“西安站发过消息,说张学良、杨虎城二人发动兵变,劫持了校长到新城大楼。我接到消息后这才从广州立刻飞了回来!”
宋子文一听心里一喜,姐夫被关到新城大楼这事情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召戴笠来,就是知道神通广大、手下遍布全国,想从他这里了解一下有没有别的消息。
宋美龄因为常在蒋介石的身边,所以对戴笠也是很看重的,也想听听戴笠的主意。
她问道:“雨农,真的是关在西安新城大楼吗?”
“是,夫人,这个我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宋美龄擦了一下眼睛,对宋子文、孔祥熙说:“大哥、姐夫,如果是在新城大楼而不是在监狱,我想事情可能要好一些。说老实话,对张汉卿我还是相信他一些,杨虎城和共.产党我是不放心的!”
宋子文忙又追问戴笠道:“还有什么最新的情况吗?”
戴笠轻摇了一下头:“我从广州出发前,就让南京总处不间断联系西安站,可到我刚才来这里之前,一直联系不上那边。应该是被叛军抓走了吧!”
宋子文叹息了一声,看来戴笠这边能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戴笠看见桌上有一张公文笺,写得密密麻麻,故意问道:“宋先生,你们这边有什么消息吗?”
宋子文指了指桌上的公文笺,说:“我们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你可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