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早上蒋介石打电话召张学良到华清池来。来后便让张学良陪着出了行辕,到骊山脚下散散步说说话。
西安城内的各学校学生按事先的约定早早来到南门内集合,城外学校的学生也都从南门进城,与城内的学生汇合。组织好了队伍,举着“反对内战”“一致抗日”的各样标语,打着横幅,喊着口号开始了请愿游行。
街上的巡警第一时间把情况报告给了局里。警察局长马志超一边派出全部警力维持治安,一边忙赶到“剿总”。
马志超想了,不能让我警察局一方来管控这局面啊,这回学生这动静闹大了,我警察局才多少人啊,闹出事儿来还得我一个人承担。更何况现在蒋委员长就在这里,这出了事儿直接就“上达天听”了啊!不行,我要拉上军、宪这些人。
他赶到“剿总”,是因为这里有直接临潼华清池的专线电话。
这马起超在政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深谙当一个中层官员的为官之道——自己能拿下来的事情绝不让人,做了就是政绩;自己拿不了的事情,赶紧多拉几个部门的人,做好那不说了,就是做不好,也是法不责众,一人轻挨“几板子”就过去了。还有,如果实在拉不到垫背的,赶紧把事情的决策权交给上级,自己只照命执行,这样也能将控制不了的大事平安化过。
他赶到“剿总”。张学良不在,参谋长晏道刚在。一听忙拨了临潼的热线。
蒋当时正在和张学良两人在骊山脚下散步、谈话。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三名贴身侍卫。今天的谈话并没有说军事政治上的内容,而是轻松地拉着家常,说着一些闲话。
蒋是准备在政治上打压张学良,但在感情上还是要拉拢他;而张学良现在已对说服蒋“停止内战,共同抗日”死心,已下定了决心要兵谏。所以陪蒋轻松地散步时也乐意说些无关政治的话题——我不再刺激你了。你越放松,我越好下手。
他已确定了最关键的到时实施抓蒋的人选,由自己的近侍部队,东北军卫队二营执行强攻华清池捉蒋的任务。由卫队二营营长孙铭九为负责人,又挑选了白凤翔、刘桂武二人协助于孙铭九。今天张学良来华清池,还专门带了白凤翔、刘桂武二人,让他们借机熟悉一下行辕内的地形。
这时蒋的随行机要秘书匆匆地跑来,告诉蒋介石,晏参谋长来电话,西安城内发生了大规模学生示威请愿游行,请先生明示。
蒋介石一听,对张学良道,汉卿啊,你看一天事情这样多,想轻松散会儿步都不行,所以啊你要多替我分担些,不能扯我的后腿啊!咱们回吧。
这时蒋一早上唯一给张学良所说的沾点儿政治的话。
回到了行辕办公室,在电话里问明了晏道刚情况,蒋命令道,警力不够,你调宪兵和你的兵进行协助!学生嘛,空有一脑袋不切实际的理想,嚷一嚷也就过去了。让他们在城里闹一闹也就过去了,不要让他们做出出格的事情就行了!你们维持好秩序,注意不要与他们起争执发生流血事件。
张学良在心里理解学生们,因为学生们的请求是和他一心的。他在心里一声叹息,心想你们要么早些搞活动,我好借机向委员长劝谏;或者暂时不要搞,我现在正在准备兵谏,你们这样弄不好会影响我行事的!
虽说学生的人数要万余人,但蒋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就象他说得那样,认为“学生嚷一嚷也就过去了”。现在正是剿共的“最后五分钟”,学生们“嚷”得又是一致抗日,他不想在这事上弄得舆论纷纷的。
晏道刚得令,马上就调兵、通知西安宪兵司令部,进行布置去了。他揣摸蒋介石的话“让他们在城里闹一闹也就过去了”,又重点在几个城门处安排了军警——让学生们在城里闹一闹就行了。
但这回蒋介石想得简单了,这次全西安的学生举行大规模的请愿活动,并不象有的学生活动,表达一下意见、送上请愿书就完了,而是下决心不见明确肯定的答复誓不答应的。
而游行队伍在向“剿总”司令部出发的路上,行进到东大街的时候,警察维持秩序。当时马局长请示晏道刚,得到委员长“让他们在城里闹一闹”的命令还没有传过来,警察们一听学生们要去“冲击”剿总,便强行阻拦。鸣枪示警中一颗子弹误伤了游行队伍中西安东望小学的一名小学生。小学生被送去了医院。
这万余人学生中,几千名东北大学西北工学院和流亡西北的东北学生是核心组织者,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不时高呼“枪口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停止内战,团结抗日”等口号,引发山呼海啸一般的响应。
队伍到了“剿总”司令部后,听到晏道刚一再保证张副司令不在,领头的东大学生便提出到省政府请愿。他们相信张副司如果在里面,听到这山呼海啸般的抗日口号是不会不出来见他们的。
维持秩序的军、警、宪人员已得到了“维持好秩序,让他们在城里闹一闹”的命令,所以游行的队伍顺利地向西安绥靖公署出发,并未遇到强行阻拦。
学生们去绥靖公署,是因为杨主任是支持抗战的,相信他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在绥靖公署内的杨虎城已经知道了城内发生了学生**的事情。心想你们这些学生啊,早不搞游行、晚不搞游行,偏偏准备兵谏这个时候搞事情,要是惊得蒋介石回了南京,岂不是坏了大事。
听说学生们向绥靖公署而来,杨虎城背着手在办公室内来回踱着步。想了想这个时候不应出面见学生。自己说实话会刺激了蒋介石;说假话又使学生不满事情闹得更大,会使蒋因学生事情提防戒备,或许还会离了西安。
他吩咐了副官,让他出去代自己面见学生,交待了一番。
副官出去后见了学生。告知他们“杨主任因工作操劳染上了风寒,正在卧床休息,实在不能见你们。”反复向学生们解释。又说“你们的请愿书交给我,我转交给杨主任。杨主任说了,他一定会把你们的想法转达于政府,请你们放心!一定要相信他!”
这些学生们对杨虎城还是比较相信的。虽然副官答应替他们转交请愿书,可他们今天的目的是要政府明确的表态。这算什么呀,忙了半上午,张副司令、杨主任这些手握重权的政府官员一个都没见上。学生们一商量,西安城内除了张副司令、杨主任,还有就是主政陕西的省主.席邵力子,便决定去省政府,让邵力子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