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去淞沪警备司令部路远。一早起来,白云还在安睡。
他端了脸盆下楼洗漱完毕。上来放了东西,到床前弯腰亲了白云一下,嘱她再多睡一会儿,然后出了门。
赶到淞沪警备司令部,沈醉去饭堂吃了早饭。安排好了自己手下今天的工作。又不停地倒了三趟电车,赶到了区部。
到区部见了吴乃宪。最近戴笠天南海北的乱跑,沈醉也摸不清他在不在总处。询问了吴区长。得知戴处座才回南京不久,沈醉在心里叫声“幸运”。
他又给吴区长说了想将哥哥安排到上海区工作的事情,吴区长也同意了,说“叫你哥哥来吧”。
沈醉说了感谢的话,离开了区部。
出了区部看下表,赶十点钟坐去南京的火车刚刚好。
便急急忙赶往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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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赶到了南京,戴笠还正忙着工作,沈醉在休息室坐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了戴笠。
见了面,戴笠让他在椅子上坐下。问他来有什么事。
沈醉先说了自己哥哥的事情。戴笠点头道“可以,安排到黄麒麟组里,让他跟着新组员一起学习也挺好”。
这事儿吴乃宪可以做主的,戴笠知道沈醉来肯定并非只为这事儿,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沈醉笑着说:“处座,我想申请结婚!”
戴笠问道:“哪一个?是上次医院我见到的那个吗?”
沈醉笑着说:“是她。”
“不行!这个不可以!”
“啊?为什么处座?”沈醉忍不住叫了起来。想不通戴处座会和自己娘一样思想保守,看到了那天两人在病房热烈亲吻,就印象不好了。
“你不是说她在《晨星》工作吗?左倾杂志社的人怎么能成为你以后生活上的伴侣呢。”戴笠说。又想起一件事情:“《光明》杂志社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掌握了几条证据,准备这两天就查封。”沈醉说。忙将话题拉回来:“处座,她在《晨星》工作不假,可我有信心将她的思想转变过来,甚至以后可以为咱们所用。”
“叔逸,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戴笠说:“那些左倾人士受了**思想的盅惑,就如同吸了大烟毒一样难以改变。甚至比那个中毒更甚!抽大烟自己也知道不好,只是戒不了,而共.产党那一套思想流毒能使人兴奋、狂热,多数到死都不悔改的!”
“处座,我看白云没有那些狂热的表现啊?正正常常的。”
“那是你们现在是热恋期间,只卿卿我我了。”戴笠说:“咱们做事情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受了共产思想盅惑的人满脑子不切实际的空想,往往亲情、爱情都拉不回来的。”
“处座,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改变白云的。”沈醉恳求道。
“叔逸,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我是相信你的立场是坚定,不会被洗脑改变的。但我说得话你要相信。”
沈醉不知说什么话好了,脸上写满了焦急。
“叔逸,不是我不相信你。”戴笠说:“你要结婚是好事,难道我不替你高兴吗?其实也好办,你只要能劝得她不要再做那份工作了,我就同意你们的婚事。”
沈醉一听一下眉开眼笑了:“这个简单,她最听我的话了。更何况她现在——”
沈醉忙止住了。
“现在怎么了?”
沈醉脸上是幸福的笑:“更何况她现在怀孕了。”
戴笠笑着说了声“胡闹”。又道:“事情就这样定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要没有别的事你就先去吧。”
“是!”沈醉站了起来,敬了一个军礼:“处座,我走了!”
戴笠微笑着点了点头,将身子在办公桌后坐正。
沈醉满怀喜悦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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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上海已经是晚上了,沈醉连娘那边也没有过,就心情喜悦地先回到了庆福里他和白云的小家。
开门进来,见白云坐在被窝里正看书。白云见沈醉回来,就放下书坐了起来,向他绽开了笑脸。
她今天一下班就赶回了家里,等待沈醉的消息。这会儿看沈醉脸上轻松快乐的表情,白云就知道事情是办成了,心里也很高兴。
“一定是同意了。”白云笑着说:“你们这也奇怪,结婚还要向长官申请。”
“差不多。”沈醉笑着说。过来在床边坐下,抓住了白云的双手:“只差一点点了,我这边没问题了,差就差我的云弟你这边一点点了。”
“我这边有什么问题。”白云说:“要结婚只需请半个月婚假就可以,谁会挡你不让你结婚。不象你们。”
“谁叫我们是军人呢。”
“理解——”白云笑着说,抽出手来刮了一下沈醉的鼻子。
“不过我说你们那边不是说得这个。”沈醉说:“我想让你辞了工作,以后专心在家里当沈太太就好了。”
沈醉对说服白云很有信心,觉得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我才不呢!”白云笑着说:“还以为是大清朝啊,现在都是公元1936年了,什么时代了。”
“可是你慢慢会大肚子啊?!”沈醉说。
“不要紧。”白云说:“我常运动的,身体最健康了。等到实在行动不便了,我请两三个月的产假就可以了。”
“不行!”沈醉疼爱地说:“我可不想让我心爱的人大着肚子上下班,多操心啊!那我工作都静不下心来的。”
“放心吧,沈伢子!”白云笑着摸摸沈醉的脸:“到时我就不会挤电车了,天天坐黄包车好了。”
“你那点儿薪水天天坐黄包车,还上个什么意思。”
“我才不是为那点儿薪水呢。”白云说:“我是喜欢那份工作。再说天天呆在家里,我会闷死的。”
“小云。”沈醉看着白云认真地道:“那如果你不工作是咱们结婚的条件呢?”
“开玩笑。”白云笑着说:“哪有这样的条件?你骗人都不会骗!你们司令部管得了军官结婚的时间,还连人家爱人做什么都管了!”
“不骗你,这是真的。”沈醉看着白云说。
白云盯着沈醉,看他好象真的不是开玩笑。
她说:“这个不行!我宁肯让他们拖延结婚的时间。”
“不是拖延,就不允许了!”
“那不如你不做那份工作了,和我一起做记者好了!”白云笑着说。
沈醉晕了。他现在才发现白云为一件事要犟开了真的很犟。
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在心里叫道“我怎么这样笨”。
沈醉说:“小云,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样好不好?就按你说的,在《晨星》那里工作到你不方便了,然后辞职休产假。我会给你重找一份在政府上班的工作,这样多好啊!”
“阿仓你不明白,我是喜欢这份有意义的工作,我真的不明白,我做不做这份工作和咱们结婚有什么样的关系?”
“为国家工作难道不好吗?”
“难道做记者、做教员、做护士这都不算是为国家做工作吗?”
“你要做教员、做护士,做别的什么我都支持你。”
“阿仓,我觉得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沈醉无语了,他有点儿相信戴处座的话了。
沉默了片刻沈醉轻声说:“小云,我没办法给你解释,我只能给你说这真是长官的命令。我是不会为了婚事而辞去这份为国家做事情的工作,但是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