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了两个小时,停了下来。
司机放下了后车围挡,让众人下车。
下车一看,原来是到了江边,车子要在这里坐大木船过江。
渡口附近有三家小饭馆。车子停在这里,是让大家在过江前该吃午饭的吃午饭,该解手的解手。
戴笠几人挑了一家相对干净些的小饭馆,简单吃了午饭。乘客中也有人自带了干粮,只花几分钱在小饭馆买碗茶水,就着干粮吃。
司机不准车上抽烟,郭显声这会儿是连吃饭带过烟瘾。
待众人吃毕了午饭,看卡车已开到了铺着木板的大木船上。众人复又登船上车。到这里又上了几个乘客,都坐在小凳上。
此处江水平缓,江面也不宽。但饶是如此,但放眼望去,怕也有二百多米宽的江面。
过了江,又是依样的土路。
这样又坐了六七个小时,天已经黑了,车子停在了一个小镇上。
下来给半个小时吃饭喝水解手的时间。
说实话郭显声在车上已经坐得很难受了。下车后活动了一下身子,腰骨竟“啪啪”做响。
看戴笠却依然面色沉静。心想,自己这一年多有些养尊处优了,竟然还比不上贵为处长的戴先生。不行,自己主动请缨要参加这次重大行动,一定不能让戴先生看出疲态来。
看戴笠招呼他们向饭馆去,忙打起了精神跟了上去。
司机停得这地方是有“讲究”的。半个小时的时间,刚好停在这家饭馆门口,街上店家几盏红灯笼只照门口那点儿地方,远处便黑乎乎,自然都是在这家饭馆吃饭、喝水、解手了。
司机的好处就是在这里吃饭不要钱,每月每人再给两条香烟。就是中午那渡口,虽然只有三家小饭馆没得选择,司机在那三家随便吃饭也是不收钱的。
待重新上了车,车上是两个司机,这时换了人开。
坐这样的车子确实磨练人。从车厢后往外看去,只见黑乎乎一片,偶尔见远处有几点光亮。睡觉又睡不成。
郭显声耐着性子硬捱,想聊天跟那几个同仁又不熟,一说就成了工作上的事情。这小小的车厢里,实在不方便说话。郭显声只觉时间漫长......
中间司机给车子加油,加完油转到后面问大家“冷不冷,要是冷的话我将篷布放下来”。九月底的天气也不冷,放下篷布只怕太闷。大多说人都说“唔用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看车上人纷纷站起来准备行李,郭显声方知道到地方了——他以为这辆车子要永无停止的开下去呢。
司机开了后车围挡,搭了木梯,戴笠他们坐得靠里。也不着急这一会儿,待众人都拿了行李下去后,几人方才下了车。
司机站在车下又一张张查看了车票。
下了车一看,天上繁星点点,一阵风吹来,这才感觉有些凉意。
郭显声抬起手腕借星光一看,是凌晨四点多。
再抬头望北面,这才发现有麟光闪闪,仔细一看,竟又是江面。原来是停在了一个渡口前。
再看那些同车的乘客,都各找地方放了行李,或背靠行李席地而地,或坐在了行李上。
戴笠看了看表,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梧州。对郭显声说:去问问。
郭显声过去问了一个人,给他发了一根烟。那人见郭显声听不懂方言,便用南宁味儿的官话对他讲。依然还是难听懂。郭显声听了半天方才明白,原来这里是藤县,他们在藤县东部的渡口,已属于梧州管辖境内,待天亮坐渡船过了江就到梧州城了。
那两个司机这时已到常住的一家店里睡觉去了。到天亮后去南宁的乘客坐满了,又会返回南宁。所以梧州藤县这边老固定是双日发车。有时碰到大月,月底单日连着月初单日,就可以休息一天。这中间保不齐其中一人家里有什么事儿,那另一人就顶他的,连着几天一个人开。也比较辛苦。
郭显声过来给戴笠说了。
戴笠笑着问:都不困吧?
几人都说:不困。
戴笠说:那好,找地方坐一坐,聊一会儿天就亮了。
几个人走得稍远了一些,找到了一处青石板台阶,坐了下来。
郭显声掏出香烟来,知道小杨不抽烟,只发给那两个特务。他笑着道:“咱们轮流抽啊!”
他知道戴笠不抽烟,怕同时抽让戴笠不适。
郭显声对戴笠道:戴先生,我们做得那些事情都是您派得任务,在您面前没什么好说的。能不能把您做过的一些事情也给我们讲讲?让我们也从中学习学习。”
郭显声这会儿在戴笠面前很放松,不似以前恭敬紧张的样子。
这种在一起共同吃苦的过程最能拉近人的关系。
戴笠微笑道:“好,长夜漫漫,正适合讲讲故事。”
他于是就挑了几件他原先单枪匹马去做策反工作的事情,有两次都是生死只在对方军官一念间的事情。戴笠虽是娓娓道来,但听了着实惊险。
这里面不仅有胆有勇,更有智及语言、心理方面的技巧。说实话,如果郭显声能不只当故事听,真象他说得“好好学习学习”,那对他的裨益是很大的。
不觉天慢慢亮了。郭显声不失时机的又巧妙拍了几句马屁。
看见渡口有船家已起来洗漱、做早饭,戴笠站起来道:“咱们到梧州城找到三江客栈再吃早点,都没有意见吧?”
几人忙说“没有”。
到江边问了船价,戴笠又多加了一块钱让船家即时将他们送过江边。船家也不做早饭了,收了钱,马上开船,不大的工夫将五人送到了江去。
过江离梧州城还有三十多里地,这边渡口有拉人的马车。
五人又雇了一辆马车。
这下好了,那马车夫知道竹安街三江老店,不用再打听费工夫。
车夫一路将他们送进梧州城到三江客栈门前停下。
王鲁翘、黄麒麟他们小分队还没有来。
五人要了两间大房。先洗漱,然后吃了早饭。
饭后戴笠让郭显声三人回房睡觉。
这三人本已困倦,这吃饱了饭更是忍不住悄悄张口打哈欠。进了房间,脱了衣服钻被窝里片刻就“呼呼”睡熟了。
戴笠向店里伙计打听了梧州城里哪里有上好的澡堂,带了小杨出去,买了两身内衣,一人一套。去澡堂泡了一个澡,方才回到客栈休息。
这一觉睡得香甜,直睡到下午方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