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了七月,十五天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这时候陈济棠做了一件蠢事——一件极蠢的事情。
在这关键的时刻,他为了增强粤空军的实战水平,聘请了三十余名有着相关丰富经验的外籍教官。
请有经验的外籍教官没有错,你可以请欧洲那些参加过一战、有着丰富经验、现在还现役的军官来当教官,他却请得是日本教官。
要知道这些日本教官可没参加过一战,他们的丰富经验都是在轰炸、扫射中**队的战场上积累起来的。
空军司令黄光锐,在心里面服从上级命令与家人的安危在心理的天平上是相等的,做为军人,甚至听从陈济棠的命令这面更多一点儿,再加上陈济棠是为正义、为民族利益而战,所以天平更倾斜了好多。
但在一刹那、只在一刹那,因为陈济棠这个愚蠢的决定,黄光锐心理的这杆天平严重失衡了——这边增加的砝码一下使陈济棠那边的“称盘”飞了起来。
广东空军的飞机驻地分两大基地,一处为广州白云机场,一处为海南岛空军基地,少量驻在从化军空基地。
黄光锐电令各飞行大队大队长来广州秘议。与他们做好思想工作,商定好北投中央的时间统一行动。
谁知7月6日这几个大队长赶到广州,黄光锐正主持召开秘密会议,却得到禀报——白云机场第二队的3架战机和从化基地第五队4架战机,擅自起飞北投蒋。
那些飞行员并不知道黄光锐的打算。有些看清陈济棠真面目心中愤慨的飞行员已有“北投”叛陈之心,刚好司令召大队长们去开会,便趁这机会架机“北投”。
黄光锐听了大吃一惊。好在已与这些大队长统一了思想,匆忙定好了时间——定在7月18日听电令集体行动。然后让各大队长立即赶回各自驻地。
陈济棠得到空军中有飞行员驾机“北投”,自然怒不可遏。召黄光锐到总指挥部,严厉地批评了他。
陈济棠也知道了这7架飞机在“叛逃”时各大队长都在黄光锐处开会的事情,便问黄光锐召这些部下开得什么?黄光锐便回答开作战会议。
陈济棠此时倒没有怀疑黄光锐已有异心。因为要叛逃是要集体行动的,假如逃一半留一半,那剩下的那一半还能有机会逃吗?不但没有机会,还会“挨打”。
所以陈济棠知道那七个飞行员“北投”是个人行为,与黄光锐无关的。
陈济棠命令黄光锐立即对空军下属进行“忠诚”上的思想统一,并对飞行员进行作息行动上的严格管事。
随后下令将全部飞机锁入机库,并派自己的亲信担任空军政治部主任,监视空军人员方面,并加强对空军人员思想上的管理。
这一下打乱了黄光锐的布署。
当天,蒋介石在南京小营航空委员会驻地亲迎接见了这七名飞行员,对他们进行了肯定和表扬。
当日稍晚的时候,黄光锐才知道了航空学校六期甲班毕业班学生和几个飞行教官40余人,离广东到了香港。
这批人到香港后,在香港发表了反陈拥蒋的“北投中央”声明。
这批人走黄光锐事先也并知道。
航校虽也属空军的一部分,但带有半独立教学的特征。校长胡汉贤自上次和黄光锐几人赴香港见戴笠回来后,见战事已开,却迟迟不见黄光锐有什么动静,知道他要么还未下定决心,要么就是一心忠于陈济棠。自然不会去询问他要不要投中央。陈济棠聘请日本教官一事一出,航校这些年轻学员也一片哗然,在私底下激烈讨论、热议。有教官同学生代表向胡汉贤递交抗议书,表达“要真抗日,不要假抗日”的不满,言谈中透露出学生们有离陈北投的打算,试探胡汉贤的反应。
胡汉贤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学生们的做法,等于就是暗中默许了。
学校里只有几架教练机,学生们为了不连累胡校长,再者飞机一走,事情就会先暴露,搭船的余众慢,就会被截留。所以并没有开走飞机,选择集体坐船逃离。
结果胡汉贤也被陈济棠召去一顿狠训——人家黄光锐是因为召将领开作战会议,失察叛逃了几架飞机;你就在学校里还让那么多学生叛逃了,是做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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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张、杨二人给两广承诺的时间了。
张、杨二将军并未动兵。
为什么?
为什么?你陈济棠做得这叫什么事儿啊?咱说吧,你陈济棠就算贼喊捉贼,你也不能笨得把赃物背在肩上领大家去捉贼吧?还闹得军心涣散!出什么兵?等等吧,看看后面你的表现再说吧!
所以说陈济棠这一做法太愚蠢了。白崇禧闻讯后只是连连摇头,都无语了。和白崇禧在一起的王亚樵也怒斥陈济棠“愚蠢、二心、有负盟主之职”。
用白崇禧手下一个粗鲁将领的话来说“白将军,陈济棠做得这事儿,我是拿屁.眼想也想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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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中各部之前也有好些日本教官,这是白崇禧为了加强军队的素质、提高战斗力聘请的。这人能理解——敌人是敌人,但学习敌人的长处不无不可。包括蒋委员长在内的好些人不是还都是在日本留过学吗。
可你陈济棠聘请这批日军教官的时机太不对了,都是现役军官,还招人眼目的统一到空军,最主要的这里面有几位还都因在攻占东北、轰炸上海中有功而“赫赫有名”。
白崇禧吸取陈济棠的教训,悄悄将桂系军中各部的日本教官都解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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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被锁在了机库里,由陈济棠的亲信带兵看守。这可将黄光锐急坏了。
就在这时,有戴笠特务处的人求见黄光锐,给黄光锐送去了与戴笠特务总处联系的波段和密码本。
黄光锐也暗暗佩服戴笠——他的人可真是无处不在啊。
黄光锐急,陈济棠则有些气极败坏了。
因为紧接着,他手下第二军副军长李汉魂在汕头公署效仿关羽“封金挂印”,走了,不干了。随即离粤向陈通电“奉还大印”。
你想他两个主力军,一军军长为余汉谋,二军军长为他自己,主要是总指挥。李汉魂是副军长,李汉魂等于就是二军的执行军长。
到10号这天,南京政府空军的三架飞机飞临广州城上,并没有投炸弹,而是洒下了大量的宣传单。借“北投”人员的事迹、陈济棠聘请沾着中国人鲜血的日本教官的事情,来“揭露”陈济棠的本来面目。拉拢粤地民心、分化粤军军心。
黄光锐借此机会向陈济棠进言,力述没有空中防御的各项危害——不但部队会遭到轰炸而无还手之力;如果敌人知道了粤空军的飞机都锁在机库里,那么广东省政府包括陈济棠的官邸都会成为敌空军从从容容精准轰炸的目标。
陈济棠这才解除了对空军基地的封锁。
他这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将那三十余名日本教官解聘了。
但这亡羊补牢的举动能挽回过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