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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节 天可怜见(1 / 1)

内有国民党主.席胡汉民先生做主心骨,外有共.产党、西北军、东北军的支持,还有蔡廷锴、李济深、王亚樵这些人出钱出力,两广方面领导人信心十足。只待扩兵买马到位,打蒋介石个措手不及。

胡汉民先生对他们说,谋大事者,在于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莫若人和。所谓人和即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

细分析道,既使以有备攻不备,两广北上攻宁,中间还横亘有湖南、湖北、江西、浙江几省,既便顺利攻得了一城一地,倒落个师出无名,反激惹了湖南的军阀靠向了蒋。不如晓大义于前,得民心以出师。

两广领袖听了深以为然,李宗仁还建议先暗中联络主政湖南的何健,晓之以抗日反蒋之大义,再许以事成后之回报,使他在起兵时调转枪头、合力攻蒋,大事便可成矣。

胡汉民先生对他的建议也表示欣赏和赞同。

四月份,李宗仁发表了自己的《焦土抗战论》,中有“全在我国大多数军民之能否觉悟,与军政当局之能否领导,上下一致,本焦土抗战之精神,毅然决然为民族解放事业而牺牲一点而已”、“纵使全国焦土化,我也要战斗到底;只要有最后一粒子弹,我们也要战斗到底”、“宁愿全国化为焦土,亦有不屈服之决心,用大刀阔斧来答复侵略者,表现中华民族自存自立之伟大能力与精神,然后中国始有生存可能”这样的话。

一时各报竞相转载,引起全国热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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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一直就对两广怀有惕警之心,他惯会耍手腕,常会给两广一些将领施些恩惠,笼络人心。对身居要职的高级将领更是如此。比如在二月份就才对手握兵权任粤军第一军军长的余汉谋予以升职,擢升他为中将军衔。

这便是蒋过人的手腕之一,虽然你陈济棠实地里把握着广东的政权,可你明义上还是听众中央政府的。我升余汉谋的军衔,余汉谋肯定要记我的恩情;如果你陈济棠反对,那余汉谋反过来要怀恨于你。

总之都是有利于他,而能离析粤系的人心。

现在两广由李宗仁率先抛出影响力最大的《焦土抗战论》,紧急着胡汉民、陈济棠、白崇禧等人都发表了自己的主张。

蒋一眼就看出,这样的言论表面上看是在要求抗日,实则是在“逼宫”——迫使自己表态。

共.产党表明支持,并发表了自己的“团结一心,一致对外”的抗日主张。这个蒋介石能理解,但是象张学良、杨虎城、冯玉祥还有党内一些人士也纷纷劝谏他抗日,就让蒋介石有些纳闷了——你们这些人是真傻?还是也别有用心,想拆我的台?

两广这种做法很高明,但在蒋介石眼里都是他玩过的——想让我表态?我若是支持你们,意味着就要放弃剿共跟日本人开战,这当然不行了;我如果表示反对,岂不是大失了人心。

所以蒋对张学良、杨虎城,还有专门跑到南京的冯玉祥及党内人士只是“嗯嗯啊啊”,并不表明态度;对两广的这些抗日宣言置之不理。采用“拖字诀”。

这边采取装聋做哑,那边出手则快,紧急召回了在香港的戴笠——这种军事对抗前的策反工作,戴笠是佼佼者。

也怪cc系这帮人不争气,本是戴笠搞军事特务、你们搞政治特务的分工,可惜你们太无能,只让戴笠的二处稍息了一下,你们竟让刺客混进了中央党部。没办法,只好能者多劳,两线重要的事情都交给戴雨农去做了。

蒋命人召戴笠回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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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陈亦川游荡在香港的大街上,看似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其实两只眼睛骨溜溜盯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他也不是乱转悠,而是分片转悠,今天整整一天在这一区,明天换到另一区,也算是用了心了。真是不怕磨细两条腿,一心只为功名与利禄。

这天陈亦川正在铜锣湾的怡和街上转悠,却见对面东边马路上往西走着一个人,他不细看则已,一细看不由在心里叫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天爷可怜我见”。

原来那人正是余亚农,正准备往西边的轩尼诗道去。现在王亚樵跟前余人都轻易不露面,只有余亚农隔三岔五去轩尼诗道的绸缎庄去看看。

陈亦川过马路紧走几步如见亲人一般扯住了余亚农的衣袖,叫道:“余二叔,你可认得我吗?”

余亚农一看,原来是陈亦川。见他脸上一副可怜楚楚的表情,身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袍,腑下还打着补丁,一副落魄的模样。不由问道:“你不是在南京做小职员吗?怎么会在这里?”

陈亦川苦着脸,左右看看:“余二叔,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

余亚农说:“那好吧。”

带着陈亦川往前走,想领他到茶楼去。

边走余亚农问:“午饭吃过了吗?”

陈亦川跟着余亚农袖着手苦着脸说:“不瞒二叔,莫说午饭,早饭到现在还没吃呢。”

余亚农一听,心道“怎么落魄成这样”,见跟前就有一个小饭馆,就领他进了小饭馆。

小饭馆此时人还不多,进来伙计上来热情招呼道:“两位食乜嘢?”

余亚农道:“你这里有雅座吗?”

伙计一看不是本地客,说道:“有,二楼清雅,要点些什么?”

余亚农说:“我吃过了——”

问陈亦川道:“你想吃什么?”

陈亦川说:“来个大碗蛋炒饭就很好了。”

伙计一听就要个蛋炒饭还挑雅座的,暗暗嘴都撇上了。

余亚农和陈亦川顺木楼梯往上去。这小饭馆只有一间宽,这木楼梯也窄窄,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上楼来一看没有人。两人在靠窗位置桌边坐下了。

余亚农从袋内摸出香烟来,递与陈亦川一支。陈亦川陪着笑接过。

陈亦川划着了火柴,站起来先给余亚农点上,又给自己点着。

余亚农问道:“亦川,你在南京电车公司好好的,怎么跑到香港来了?还弄成了这样子?”

陈亦川叹一声,道:“二叔,不是我跑到香港弄成了这样子,而是弄成了这样子才跑到香港来了——”

他吸了一口烟说起来:“二叔,唉,我也想当个小职员能混住日子就可以了,可遇到事儿了这小职员也当不成了。”

“遇到什么事儿了?”

“倒不是我的事儿。电车公司光想赚钱。只见卖得东西涨,不见公司给工人涨薪水。这不有个售票工私收了几角钱没扯票,被他们雇得纠察给发现了。要开除不说,还要扣人家当月的薪水。那售票工就据理力争,说‘我违了规,开除我,我都认了,可罚我贪得三倍的罚款就可以了,怎么要将一月的薪水都扣了?’哪里跟人家说得上理。二叔你知道咱们安徽人的脾气,就好抱打不平。我看不下去了,就替那工人说了好话,谁知惹了经理,将我一并开除了——”

余亚农点点头:“噢,原来是这样,倒也怪不得你。”

“是呀!”陈亦川说:“这都几个月了。想重找一份工作也不好找。你知道电车公司小职员那点薪水,在南京也就够租房子、吃喝再看个电影什么的,想要攒钱那是南霸天怀里抱南瓜——难上加难。早些年同乡们都跟着九哥干,我也考虑过,后来还是胆小,觉得没胆子干那打打杀杀的事儿,就安安心心当个小职员凑合着过日子就好了,现在连个小职员都做不了了,这才后悔了。我看了,这世道老实人就是要吃亏、受欺负,不如早跟九哥做事就好了。”

余亚农心里同情这个小老乡,但听他说要跟王亚樵没有表态。看桌上没有烟灰缸,就就烟头扔到了地上,踩灭了。

陈亦川说:“身上本没有几个钱,这几个月早就花光了。咱们安徽人豁得开,想通了,与其这样窝窝囊囊做小职员混日子都不行,还不如跟着九哥痛痛快快做一场。还想着原先没有跟九哥,现在九哥会不会收我?又一想九哥现在不是原先风风光光的时候,我在这时候投奔他足见我的诚意,就将跟前几件‘行头’也变卖了,办了护照买了船票到香港来找你们——”

这时“蹬蹬蹬”一阵楼梯响,伙计端了炒饭上来。他过来单手将碗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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