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将手里苹果所剩的一点儿皮削下来,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白云:“来,吃苹果!”
白云说:“你快吃吧,这是给病人吃的!”
“再别客气了!”沈醉一指:“你看,那边那么多,吃都吃不完!”
白云扭头一看,这才发现桌上地上摆好些花篮、果篮。
沈醉开玩笑地说:“你看别人来不是送花篮就是送果篮,就你来空着两手,还要我这个病人给你削苹果!”
“哈!”白云叫道:“幸好我没要你的苹果,要不然这罪过就更大了!”
沈醉将苹果垫在画报上,切成两半。递给了白云一半:“这样好了。”
白云接了过来,笑着咬了一口。说道:“我是听你病了,那个张先生也不知道具体病情,只知道在广慈住院,我急急忙忙挤电车赶来了,又在医院打听你的病房半天呢!哪里想到要买东西啊!等下次看你时一定给你买!”
“跟你开玩笑呢!”沈醉嘴里嚼着苹果笑着说:“你来我比什么都开心!我还准备等你今天走时,将这果篮提给你提两个带回呢。”
各吃完了半个苹果,白云站了起来,将两人的果核和果皮用上面的报纸兜了,倒了。又问了沈醉桌上布子是否干净,将小刀擦了,放在桌子上。
沈醉脸上带着微笑,扭头看着白云做这一切。
白云过来,从袋中掏出手帕擦了手和嘴,又将手帕递给了沈醉。
沈醉接过来没有擦,笑着说:“我擦过了,我刚在报纸上抹了手!”
“真不讲卫生。”白云说:“报纸上有油墨,再将嘴擦一擦!”
沈醉听话地擦了擦嘴,将手帕又还给了白云。
他笑着道:“白云,你上当了!”
白云诧异道:“我又怎么上当了?”
“吃了我的苹果是要补偿的!”
“怎么补偿啊?”
“得亲我一下!”
“你想得倒美!”白云笑着说:“当我真笨啊?我不答应你不就不上当了吗!”
“不光是补偿,还有别的用处。”沈醉笑着说:“大夫说了,亲一下对眼睛也好!”
白云听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喘不上气来:“那好,等会儿你那个小兵来了,我把你的要求转达给他!”
“真的,白云。”沈醉望着白云,眼里露出了小孩子般渴望的神情。
白云的心不由地变得柔软起来。
“那好,”她说:“亲一下额头,这儿离眼睛最近。”
“行!”沈醉的眼里带着满足的笑意。
白云慢慢俯下了身子,将嘴唇贴在了沈醉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沈醉双手搂住了白云的脖颈,不待她收回,往下一带,便吻在了白云温热的双唇上,白云也热烈地回应着......
正在两人如飘白云之上晕头晕脑的热吻时,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有人进来了。
沈醉一阵气恼,这谁呀?不说不敲一下门,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白云忙挣脱了沈醉的双臂,站起了身子。
沈醉不看来人罢了,一看不由地坐在病床上挺直了腰杆:“处座!”
便要下来。
来人正是戴笠,后面跟着勤务兵和两个南京总处的特务。
“坐着吧,不要动!”戴笠伸手道,但脸色却很不好看。
白云听沈醉叫来人“处座”,态度又很恭敬,知道是他的上司来了。
便说道:“陈仓,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低了头从戴笠旁边走过,离去了。
戴处座来看自己,沈醉很感动,忙道:“处座,快请坐!”
戴笠黑着脸走过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听吴区长汇报了你的伤势。虽然受伤很重,但手术效果很好,应该没有大碍。你自己感觉怎么样?”戴笠问。
沈醉看戴笠亲自来看望自己很是感动,但是见他黑着个脸,心里又惴惴不安。不知道哪里不对。是因为看到自己刚才和白云亲吻,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报告处座,身上一切都好!”沈醉正规正矩的回答。
“我给你讲过几回了,要以秘密工作为主,公开职务服务于秘密工作!”戴笠说道:“你答应得好好的,却听到哪里去了!”
原来是这个。沈醉听着,没有敢还嘴。
“上次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戴笠黑着脸继续批评道:“花精力为了抓几个强盗,还将黄麒麟、胡连城也叫上一起帮忙!自己不好好做正事,还带上别的成员做杂事!并且上了小报!”
沈醉一听,原来处座知道这件事啊!自己还为没机会给他说这件事有些难受呢,却不成想处座知道了并不高兴啊。
“你一向听从命令,上次的事情我知道只是个例,所以隐忍了没有批评你!谁知道你这次又为了一个盗贼差点儿又丢了性命!”戴笠生气地说道:“你要是不想干了你就说出来,警备司令部那边的公职我给你保留!”
沈醉一听慌了。忙道:“处座,是我错了!其实我一直谨记处座的教诲,这两件事情我都是在做好处里这边工作的情况下,才做得杂事。以为没有违反处座的规定。现在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主次分清,再不犯这样的错误!”
戴笠也了解沈醉,知道他一向唯自己马首是瞻。现在见他很诚恳地承认了错误,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他说道:“强盗的事情可以交给手下人去做,也有警察局专门管这些事情!如果做这些事情牺牲了你的性命,于你说来不值;对于我来说,失去一员大将更是如断臂之痛啊!”
他其实是知道沈醉一向的工作是很卖力的,而且成绩总在别组前面,所以今天才只是批评他。若不然就要斥骂了。
沈醉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戴笠对自己的重视和关心。又看他面色也缓和了下来,心里放下了心来。
他笑着说:“处座,其实我最近是一直将精力放在处里的工作上,费了不少脑筋呢!”
“说来听听,我听你费了什么样的脑筋。”
沈醉巴不得戴笠说这句话呢。便将自己想了几个好办法,并用在抓捕交大国文伍教员、杨科员几人的过程讲了一遍。
戴笠一听露出了笑容:“也亏你能想得出这些鬼点子。不过确实很有实用性,可以在处里全国各点上进行推广!”
他问道:“难道这里面就没有什么纰漏、很完美吗?”
沈醉平常话也并不多,但是在两个人面前他的话最多。一个是戴笠,一个是白云。
沈醉道:“有啊!不过——”
这时病房门“梆梆”响了两声,来人敲门后也不待里面答应,就推门进来了。进来的是两个男子,一个胸挂着照相机,另一个手持着笔记本。
其中一个道:“请问哪位是陈仓先生,我们是《新闻报》的记者——”
当然坐在病床上的就是受伤的陈仓组长喽,只是两名记者刚刚取得消息,怕走的病房不对。
戴笠摆了下手。身后两名特务和小杨三人走过去,连推带搡地将两名记者推出了门外,闭上了门,从里面插了销子。
《新闻报》可是仅次于《申报》的大报。坐在床上的沈醉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