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安排已定。行动组这边抽出了十名组员,加上黄、沈、赵三人共十三人。
黄麒麟扮病房巡查医生,固定在三楼走廊区域;另有三名组员安排在309病房对面的323病房监守,听从黄麒麟指挥。待刺客进入309病房后听到枪声,由黄麒麟带领323房内的组员进行抓捕。
沈醉带三名组员化妆成病人和家属,在楼前西边装做散步、锻炼,听到楼内交火,就立即带人从西边楼梯上来堵截增援,听从沈醉指挥。
赵理君带四人化妆成卖水果、香烟、黄包车夫在楼东侧区域,事发时由东边楼梯围堵。
晚上沈、赵那两队收队,由黄麒麟带一个队员在309病房打地铺。他们分析晚上刺客来得可能性很小——夜半楼内无人,进了大楼会很显眼,病房内也会从里面插上。夜半再有人敢强行“走错”,陪在病房内的黄麒麟和那个组员一定会让来人吃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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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了孙广成还没有死,只是受重伤住在医院的消息后,特科安排队员准备二次除掉孙广成。
保卫科将任务下达到“红队”后,上次那两名执行“打狗”计划的队员主动请缨,要求将功赎过,弥补上次的过失。保卫科同意了。
特科又安排刘织云参与这次行动,定好了行动计划。
时间定在了两天后傍晚,那两名队员于六点半在华法医院门口碰面。
为什么特科要将时间安排的这么精确呢?主要是因为租界内的盘查太严,枪支不好携带。
在租界内,在街上巡逻的巡捕看到可疑的人员,有权利随时可以对他“抄靶子”(搜身)。能携带枪支的,都要有工部局或公董局颁发的持枪证。如果没有持枪证发现身上带枪,既使你身上有政府部门的工作证那也不行,先带到巡捕房弄清楚身份再说。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走在大街上,往往是最容易被巡捕叫住“抄靶子”的。
特科“红队”的队员都是在外面租的房,且基本都是不在一起住。既使有两个人住在一起,且被安排同一个任务的,也都是分开定时间赶到会和地点碰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将时间定在傍晚六点半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白班的巡捕们都是六点钟下班。六点后上班的夜班巡捕就少了一大半。
刘织云的任务是提前进到住院楼里,在三楼巡视一遍,看一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员。如果有可疑人员,出去后直接就离去,那两名队员也就放弃任务撤离了;如果一切正常,刘织云出大楼后就用手整一下头发到耳后,发出暗号,那两名“红队”队员就行动了,刘织云发完暗号后仍是直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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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的孙广成还不能活动。他的心里充满对中.共特科的仇恨,要来了纸笔,躺在床上写了一份决心书,表明自己与共.产党有不共戴天之仇,誓要与敌人周旋到底。
也是趁机表忠心。
写完后托前来查房的“医生”黄麒麟转交区部与戴老板。
黄麒麟将那份决心书叠了装进口袋,在心里一声叹息。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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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麒麟、沈醉、赵理君三人带队守候了五天,未见对手有行动。
这里面最辛苦的就是黄麒麟。因为他在三楼第一线,晚上也是打地铺和另一个组员睡在孙广成的病房,这一天到晚神经老是绷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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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六点钟时分,一辆黄包车进了法华慈善医院。进门后往北到住院楼楼前,往左一拐,在空地处几个小摊贩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手里捏着一个小包。下车付了车钱。
法华慈善医院这小块空地,是医院划出来的,是可以摆摊子卖些水果、香烟、报纸之类的东西,但是不能到诊区和住院楼门口,更不得进入里面。
赵理君正抽烟坐在一个小摊前,与“小摊主”闲聊着。他带的四个手下都化妆成了小贩在跟前。
从黄包车上下来的女子正是刘织云。那几个摆摊的特务都盯着她。
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他们整天守在这里实在无聊,只要有漂亮女子从身边经过,都是要盯着看一会儿的。
他们看从黄包车上下来这位女子模样不俗,年纪约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自然要盯着看上半天,看她向住院楼走去了,直到进了门看不见。
看那女子的发型,是已经出嫁为人妇,在心里感慨一声:这么好的女子,不知又被哪只癞蛤蟆给独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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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织云走进了住院楼,顺东边楼梯走上了三楼。
走廊里整洁安静,有一个护士端了药盘快步地走过,进了一间病房。
刘织云从东往西从容地走着,快到309病房时,她并没有特意去看那里。这时对面323病房的门开了,出来一个男子,正与刘织云打了个对面,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然后往东去了。
她走到了最西头。最西头是护士室,透过大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有两个护士正忙碌着。
刘织云推门走了进去。
她问道:“护士小姐,请问有没有一个叫张晓梅的女子?说是在慈善医院三楼住院。”
一个护士帮她查着登记薄。
刘织云透过玻璃窗不经意的样子看着三楼的走廊。
那护士查完说:“太太,没有这个病人。慈善医院也不是这一家,有三楼以上的,怕是广慈吧。”
刘织云道:“那应该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刘织云出了护士室,又往东走去。
一切看样子都很正常,就是刚从309对面房内出来的那个男子,怎么看着脸带横肉目带狠光,不象是个良善之辈。负责行动同志的安全与自己有相当大的关系,刘织云决定探查一下。
刘织云走到了323室门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有人道。
刘织云推门进去。房内病床边坐着一个男子正在那里抽烟。
“你找谁?”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张晓梅的女子?”刘织云问道。
那男子打量了刘织云一眼,说道:“没有!病人是妇女,不过不叫那名字,在楼下散步去了。”
“谢谢了!”刘织云微笑了一下。轻轻带上了门出来。
病床上没有病人,只有两个男子在里面,本身很可疑。但是刚才这男子却无意间做了解释,好象又没有什么问题。
刘织云掀起衣袖一角,看了看表。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决定到楼下转一转,看一看是不是有个女病人在那里散步。
她往东走去。
黄麒麟身穿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从309病房里出来,拉上了门。
他忽然看见了一个正往东走的女子背影,瞬间黄麒麟的心跳加速的很快,手心里也突然发潮变热起来......
“织云!”他大叫了一声。
正在走廊里往东走的刘织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叫声,身子如同触电一般站住了。
她回过了身来,看清了那个熟悉而又有些变化的面容身影,瞬间奔涌而出的泪水便让那个身影模糊了......
“麒麟哥!”刘织云向黄麒麟跑了过来。黄麒麟也大步迎了上去,任泪水肆意地流淌......
两个人到近前便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织云伏在黄麒麟的怀里,将他的腰抱得紧紧,哭着道:“麒麟哥,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
黄麒麟也将织云紧紧地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泪水划落在织云的发上:“织云,你也不要离开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只想这样静静地直到天长地久,永远再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