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王猴子”来警察局来找郭显声。
听小魏的通报,郭显声本不想见,想了下,还是让小魏带他过来。
这“王猴子”一进郭显声的办公室,便先东张西望打量一番。说道:“显声,你现在发达了,坐在这样好的办公室了——”
小魏在一边还没来得及倒水呢,郭显声便挥手示意他出去。
小魏会意,出去前又轻轻带上了门。
郭显声还是背靠在椅背上、脚搭在办公桌上,一副大喇喇的样子。
“王猴子”看郭显声挥手叫手下人离开了,扭回头又继续笑道:“现在想见你一面还挺难!我都找过你两回了,你都没在。你也没说给师父留个电话。”
郭显声听了“师父”两个字不由地轻皱了一下眉头。
“忙嘛!”郭显声淡淡地说:“再说我的号码按规定除了留给几个组长外,再不许告诉别人的!”
“明白!明白!”“王猴子”笑着说。
郭显声伸手一指:“烟在桌子上,自己拿!”
“王猴子”到近前来,在郭显声那双抖动的皮鞋旁拿起了香烟和香烟上的打火机。
“王猴子”欣赏着那个带机身带浮雕的银制打火机,笑着说道:“这东西正经啊!让师父玩上几天?”
“不行!”郭显声说:“这是限量的。”
“王猴子”还不太会用这种打火机,摸索了一会儿才打着了火,点燃了香烟。
“王猴子”又讪笑着将打火机放下了。
“说吧,来有什么事情?”郭显声说道。
“也没什么事儿。”王猴子笑着说道:“这有段日子没见着你了,师父也想你了,来看看你。另外还有一件事儿,最近到赌场手气老不好,身上钱都输光了,所以想到你这借两个——”
郭显声不待他说完,揶揄地道:“想到我这儿借几个钱去赌场捞本?”
“不不不!”王猴子讪笑着说道:“赌场上的事儿说不准,这我还是知道的!有钱了玩没钱就忍着,这不能跟抽大烟一样,饭都可以不吃,非要抽那一口——”
郭显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道:说得还倒象那么一回事儿!
“王猴子”说:“我是想到你这儿措条烟钱。”
“好说!”郭显声放下了双脚。
“王猴子”一听,脸上乐开了花,喜孜孜地又咂了一口烟。
郭显声取钥匙开了中间的抽屉,“王猴子”忍不住踮脚往里面瞟了一眼。
郭显声从抽屉里取了十块大洋,墩在了桌子上。
“王猴子”先将大洋抓在了手里。掂了掂,又讪笑道:“显声,这怕有些太少了吧?”
郭显声冷笑了一声,说道:“老王,你平常也就抽一角多、两角的烟,这一元一包的香烟可就是顶好的烟了吧?”
“王猴子”一时还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郭显声锁了抽屉。站了起来:“好了,我还有公务要出去,今天就不能陪你了!”
“王猴子”脸上带着冷冷的讪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冷笑了一声:“那我就不打扰郭大队长了,我告辞了!”
“王猴子”向外走去,走到半截头也不回地拱手向后道:“我祝郭大队长早日高升啊!”
郭显声望着“王猴子”离去的背影,知道他以后再也不会来烦自己了。心想你也就值一条烟钱!
他又悠闲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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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4日要对约瑟夫.华尔顿进行第三次庭审,20号黄麒麟接到区部的通知,让他和沈醉带陆海防到南京总处。
黄麒麟和沈醉带了陆海防到南京与戴笠会合。
戴笠见陆海防身上那套衣服好长时间没换,皱皱巴巴的,派人给他买了一套西装。又给他准备了一个皮包,里面装着陆海防交出的那些共产国际的文件。
陆海防换了新衣、提上了公文包,戴着眼镜,又看着人模狗样的。
戴笠告诉他,这次出庭做证要好好表现,等约瑟夫.华尔顿的间谍案完毕后,会给他在特务处安排一个公职。
陆海防听了后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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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十人从南京坐上了去往武汉的客轮。
船离南京行驶江面上。客轮上闲来无事,戴笠来到了甲板上散心。沈醉和黄麒麟跟在后面相陪。
天上乌云密布,野风烈烈,大有山雨欲来之感。甲板上没有几个人。
戴笠说道:“已经立秋半个月了,一场秋雨一场凉,要是能下场好雨,天就热不起来了。”
沈醉笑着说:“南京这边一直没下雨,我们上海那边都下过两次了,现在早晚都不热了。”
戴笠走到了船头护栏边,叉腰远望。滚滚的江水迎面奔流而来,客轮逆流而上,两股激流沿船体两侧划过,船头不时激进丈余高的浪花......
戴笠忍不住感慨道:“我们此次之行却恰似你们在工作中成长一般。年轻时人生常遇逆流。需不惧激流,踏踏实实做事,一路前行成长;到功德圆满从汉口返回之时,却象人到中年事业有成,那时就是一路顺风顺水,只留意转弯时不要翻船就行了!”
沈醉道:“处座语出哲言,属下受教了!”
黄麒麟也笑着说:“戴先生话中带有吉意,预示着我们此次汉口之行一定能功德圆满!”
戴笠心中正为这件事没有底,只怕连约瑟夫的身份都没搞清就判决,那些洋董事们会反对。他本身就很迷信,听了黄麒麟的话,也觉得自己语中带吉,心中不觉轻松了许多。
他又道:“对你们年轻人来说,在工作中不断学习成长是最重要的。咱们从南京到武汉,你坐一条小木船和一条大客轮哪个更好些?当然是大客轮了。小木船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性,到晚上就不敢前行了;而大客轮则丝毫不惧,稳稳当当,日夜兼行——”
他顿了一下说:“所以啊,激流骇浪固然可怕,自身的强大与否其实是最重要的。你们在工作中磨砺自己,强大自己,将自己变成一艘大轮船,就经得起大风大浪,不惧于它了!”
沈醉边听边不住地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感谢处座指点!”
又笑着道:“处座现在就如同一艘大轮船,我们现在还就象一条小木船。”
戴笠笑笑说:“我哪里敢称是大轮船,充其量算得上一条大些的木船吧!”
戴笠侧过脸来问黄麒麟道:“新组的情况怎么样?他们初来还适应吗?”
黄麒麟回答道:“现在一步步引他们走上工作正轨。这批学生都很有朝气,带他们还是很好带的。”
戴笠问:“他们有没有评价过余乐醒在教学上如何啊?”
黄麒麟说:“这些学生都很推祟余主任,对余主任的能力赞不绝口,师生间感情也很深厚!”
戴笠点了点头:“嗯,余主任教导有方啊!”
他又沉了脸道:“黄麒麟,这批学员毕业后一直留在警校等待来沪,你这边为什么在准备好的情况下,还拖了些时日才通知杭州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