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来人不是别人,却是赵江生,正所谓冤家路窄,刘织云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他。林秀平配有手枪,如果此刻那把手枪在刘织云的手里,她真能冲过去一枪杀了赵江生。
张梓生见刘织云正说话着突然脸色变了,不由地回过了头去,见是巡捕房的赵江生。赵江生他也认识,他对此人印象不太好,并没有什么交往。
张梓生回过了头来,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个赵巡长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刘织云忙笑了笑说:“不认识!我是猛然想起今天忘了给学校请假。”
“噢,这样!”张梓生笑了笑,拿起了那个信封就要打开。
刘织云忙说道:“你还是拿到报馆再看吧!”
张主编便停了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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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江生走到了中间那间靠窗的桌子,自己的老位子上。将头上的凉礼帽摘下往桌上一扔,坐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伙计陪笑问道:“赵巡长,今天喝什么?还是老样子龙井、凤梨酥?”
赵江生说道:“今天胃有点儿酸,换个枣泥糕吧!”
伙计答应了,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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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刘织云对张梓生说:“张主编,今天忘了给学校请假,我不能多坐了,我要先走了!”
刘织云本来就打算交了那封信就走,刚才编了那没有请假的谎话,就顺着这话说了。
张主编道:“如果报道了,那酬金怎么给付?那人有没有给你说过要多少?”
刘织云说:“不要酬金的,那个人说报料这件事是因为他喜欢、也信任《申报》,所以就请张主编放心,他并不是为了酬金无故捏造新闻的!”
张主编点了点头:“那好。”
他站了起来:“我的工作也很忙,咱们一起走吧!”
他将手里的信封揣进了长衫里。
路过赵江生桌子的时候,张主编向赵江生打了一声招呼:“赵巡长来喝茶?好清闲自在啊!”
赵江生也站了起来:“哟,是张大主编啊!带了女学生来谈心啊?”
张主编没有搭他的茬,说道:“赵巡长请慢品,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刘织云看都不想看赵江生那张嘴脸,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她也有些怕赵江生认出她来。其实几年过去了,年轻女孩子变化大,既使在街上碰见,赵江生都不一定能立刻认出她来,更何况她今天又做了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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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报馆后,张梓生打开了那封信。信是用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公笺写的,里面详细写了这件事,包括约瑟夫.华尔顿在霞飞路外国人公寓的详细地址,以及带队抓人的警察姓名及职务,还有在外国人公寓抓捕的过程。
别的事情,包括郭忠义(郭显声)的职务都是真实的,但在外国人公寓抓捕的秘密抓捕的过程却是杜撰的。
看起来这件新闻是挺可靠的。但是张梓生并不因此而信任,霞飞路巡捕房他也有认识的人,他首先要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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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劳尔登路的路边,黄麒麟和丁燕语、柔敏行两人说笑着。
“黑赤兔”停放在一旁。
黄麒麟和丁燕语两人心情很好,说个不停,而柔敏行的心情则有些小紧张。
今天是她俩的轮休日。丁燕语刚去叫了黄麒麟,柔敏行没想到黄麒麟出来后竟说他给郭显声打了电话,郭显声说他等会儿就过来。都没有抱希望的柔敏行听到这话后又激动高兴还有些小紧张。
都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和显声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也难怪柔敏行的有这样的心情。
自东边一辆旧“雪佛兰”开了过来,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郭显声从车上走了下来。
郭显声绕过车头向他们走来,他看了一眼柔敏行,眼神有些复杂。柔敏行则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麒麟,这一段时间你好清闲啊!我是累得腰都快要断了!”郭显声走过来笑着说。
“我也忙啊,不过你这段时间忙得是大事,我忙得是小事罢了!”黄麒麟笑道。
相比郭显声,黄麒麟这段时间就算是清闲了。罗伦斯如同哑巴一样一言不发,警备司令部那边就暂不用黄麒麟这个翻译了,只忙情报组这边的事情。
丁燕语笑道:“你忙得腰都要断了?我怎么看你好象比原先还胖些了!”
“嗬,你这个刁丫头可没变啊,还是那么牙尖嘴利啊!”郭显声笑着说:“整天这么忙累的,再不好好犒劳犒劳嘴巴怎么行!”
“光顾着你整天吃好的,把我们三个都忘一边了!说,什么时候请客啊?”丁燕语道。
“还什么时候,现在就请你们!”郭显声笑道。
“改天吧郭大队长!”丁燕语说:“我跟麒麟今天还有事情。”
她一拉黄麒麟:“麒麟,咱们走吧!”
黄麒麟已经做了准备,将“黑赤兔”都推了出来,就是要给郭显声和柔敏行留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显声,那我们走了!”黄麒麟说。
他推了车子,下到了马路上,回身向郭显声招了招手。郭显声也向他招了招手。
黄麒麟骑上了车子,丁燕语跳上了后座。她回过了身子,笑着向柔敏行招了招手。
柔敏行笑笑。
看黄麒麟走了,郭显声回过了身子,对柔敏行说:“敏行,这几个月太忙,没有陪你,你还好吗?”
柔敏行低头咬着嘴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很好......”
郭显声心里也一阵感慨,忍不住柔声说道:“走吧敏行,今天我要好好陪你,要带你到上海最好的饭店吃饭,要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礼物,还要带你住全上海最豪华的旅馆!”
如果不是站在马路边,柔敏行就要扑到郭显声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了,还要对他说:我不要最好的饭店,也不要礼物、不要最好的旅馆,只要你能象以前那样爱我,那样陪我就好了。
郭显声绕过车头走到驾驶位,拉开车门大声招呼道:“敏行,来啊,上车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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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令行的家里,客厅里几个官太太正在打着麻将。刘织云坐在张夫人的旁边。
女佣站在一边伺候着,不时送上水果盘、热毛巾、茶水之类。
这里面张司令夫人、胡副司令夫人、刘参谋长夫人、军需处沈夫人是常在一起逛街、游玩、打牌的,姐妹相称,另有一个周太太是“替补”,今天没有来。
该胡夫人出牌了,张夫人道:“你出牌可要小心了,我这把牌很好,已经停了,你小心点胡了!”
胡夫人长相稳重,打牌也稳重,笑着说:“你刚打得幺鸡,我就跟个幺鸡,不信你能胡了!”
张夫人笑着说:“盼着你不点胡呢,这牌停得这么早,我还不想胡,想着要自已摸上呢!”
沈太太是四人里面年纪最小的,笑道:“大姐,二姐是脾气最好的,你这老是‘想胡不想胡’的,这要放一般人,心里早就不乐意了,要跟你翻脸了!”
沈太太不到三十,年纪最小,是几个姐妹里面的“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