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上海,沈醉马上就去找白云。先约她在咖啡厅里喝咖啡。
咖啡厅里的窗下摆放着两台大功率的电油汀,里面暖融融的。空气中又氤氲着咖啡的香气。
沈醉双手握着咖啡杯和白云坐在一张小桌旁。
“冬天是喝咖啡最好的时节。”沈醉忍不住赞叹道。
“嗯。”白云点头表示赞同。
“今年是你在上海过得第一个冬天,还适应吗?”
“还可以,上海也算南方,但是比不得厦门的温暖,冬天还是有些阴冷阴冷的!”
“那你一定要注意保暖。晚上多加一条被子。”沈醉关心地说。
“加了啊!”白云说:“还学同房间的大姐,睡前先给玻璃瓶子里灌了开水,然后用毛巾包了放进被窝里,等到睡觉时那一块就是暖的了,还可以暖脚呢。”
“那一定要小心,”沈醉说:“我听说过有人灌瓶子烫炸了伤了手的事情。”
沈醉想,明天就给白云买个铜暖壶。
“知道,又不是小孩子。”白云笑着说:“将水瓶放桌子上,发生危险也不会炸伤人的。”
“那就好。”
“好遗憾,还从来没有见过下雪呢!”
“只要心诚,上海也会下雪的!”沈醉笑着说。
白云也忍不住笑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写得那首诗发表了!”
“噢,是吗?!”沈醉故做惊喜。
“还以为你会问我,谁知道一直未见你问。”白云说。
沈醉笑一笑:“忙嘛,把那个都忘了!”
白云喝了一口咖啡,问:“你最近还写诗吗?”
“最近哪有时间写诗啊!既要做政府的事情,还要做侦探的事情,还要陪娘到杭州过年呢!”
“你那篇文章虽然没有发表,但新体诗写真得真不错呢。发表的那首诗我都背过了。”白云说。
说完,就轻轻背了起来:
爱情
就象一粒种子
播的人也不知
何时埋在了另一个人的心底
那发出的叶芽看似柔弱
却经得起顽石的砥砺
它不需要你时时的呵护
你看它一眼便如同阳光的明丽
你轻声的细语恰如同流过心田的涓涓小溪
爱情最怕
它长成了大树
你却弃它于不顾
它已在心底扎上了根
分毫不想挪动半步
谁都想离了阳光和小溪
它就会慢慢地干枯
却不知想着你的容颜
忆着你的笑语
它却依然枝繁叶绿
常在梦里呓语
何时可再见伊
白云笑着说:“大诗人,看对不对?是不是一字不差?”
沈醉忙摆手道:“浅白,浅白,不要取笑了!”
白云认真地道:“哪里有一句取笑!说真的,做这些公务之事,耽误了你成为一个诗人呢!”
沈醉忙转移话题。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本:“送给你的过年礼物!”
白云接了过来,轻叫了起来:“网球俱乐部会员证!你哪里来的?”
“偷来的!”沈醉开玩笑,装做不满的样子瞪了她一眼。
“是我说错了!”白云笑着说:“这太贵了!要花几百大洋呢!”
“不要老提钱嘛!”沈醉说:“你这样一个不俗的女孩子,为什么老要在乎这些俗的东西?”
“是,陈仓是个清高之人。小女子是个俗人!”
她看了看会员证:“怎么是两本?”
“你一本我一本啊!”沈醉说:“我陪你学打网球啊!”
“我本来就会,是我陪你学打网球好不好。”白云笑着说。
“好好好,是你陪我。”沈醉说。
“哎,陈仓。”白云说:“法国公园下午有新年音乐会,咱们一起去听好不好?免费可以听音乐会,这也算是新年的福利呢!”
“这也算福利?”沈醉说:“这在露天地里听,冷不冷啊?”
“那些乐手坐在露天台上也冷啊,人家都没意见,咱们还有意见啊?”
沈醉是不喜欢听那种交响乐。早先到剧院听过一回,是和学喝咖啡一样,是去开洋荤的。结果发现欣赏不了,觉得吵得慌,想睡觉还睡不着。
“这样,白云,我借你三百元,你就可以想听交响乐就到剧院听了。等你有钱了再还我。”沈醉说。
“我不!”白云说:“我怕我还不上,到时你就可以要挟我了!”
“我是那种人吗?”沈醉摊开了双手,说道:“我能要挟你什么?”
“要挟我做你的女朋友啊!”白云“嘻”地笑了。
沈醉还被弄得没话说了,还不能说不要她当女朋友。
白云笑道:“开玩笑呢。不说这个了。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你是怕冷不想陪我去听音乐会?”
“哪有!我最喜欢听音乐会了!”沈醉站了起来:“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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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收了假,郭显声就收到了身兼上海市警察局水上缉私队队长的委任状,心中的喜悦激动之情那是不用说了。
从区部领了委任状,吴乃宪又嘱咐鼓励了他一番,当然言谈中显得亲切了许多。郭显声在水上缉私队工作,这以后难免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这种事情不是命令就可以达到效果的。
郭显声按捺着内心的激动,打开了委任状,却发现里面并不是他的名字。他心里一惊一诧。
吴乃宪说,这上面的名字是戴老板给你起得工作化名,这是一种荣幸啊!一种荣幸!
吴乃宪没想到会让郭显声兼任这个公职。因为兼任公职的不是他这个区长,便是组长。郭显声一个组员,还是个年轻组员,又犯过错误。只能用是戴笠的“得意小门生”来给自己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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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显声去上海警察局报道,刚好赶上了警察系统换新制服。郭显声一次性领到了两冬两夏的制服。
冬季服装可春秋冬三季穿。毛料黑色挺括,肩章上、胸袋、衣上、衣袖处都有闪闪发亮的铜纽扣;手袖处各有三道金色色带;腰佩铜簪黑色皮带;斜佩黑色牛皮盒子枪套;大盖帽上沿一圈黑色丝带,正中椭圆形大帽徽,由国花围绕青天白日图案构成。
另有黑色制服大衣,可春秋穿毛料制服,冬季加上大衣。另有两双皮鞋。
夏季的服装是卡其布料鹅黄色制服,秋冬季的制服做得很漂亮,比起来夏季的制服就看着逊色多了。
回到了警察局自己的办公室,郭显声便迫不及待地换了一身黑色制服,又试了试大衣。然后脱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抻了抻衣摆、正了正帽子,才拿了桌上的花名册,叫内勤小魏带自己到小操场上去见自己手下的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