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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节 断肠人焚琴祭知音(1 / 1)

第二天返程,王克全故意又绕秋水山庄附近而过。见山庄门大开,门口停了七八辆小汽车。

原来昨天史量才和邓祖询、司机三人的尸体被拉回了杭州市医院,三人的遗体被取弹头、整理遗容。

史咏赓到杭州后就给《申报》报馆打了电话。闻讯的同仁大惊。报馆主要负责人马荫良、黄炎培、汪英宾等人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安排好报馆里这两天的工作,然后根据史咏赓电话里所述奋笔合议撰写稿件。待安排人将稿件送到印刷厂印刷,已是深夜。

几个负责人不顾疲劳,又坐车赶往杭州,准备协助史咏赓安排好史总理丧葬事宜。

坐在车上,黄麒麟问:“赵组长去了南京,那这台电台怎么办?”

郭显声说:“先放到我们组里,下回再送南京去。”

此时上海、南京、杭州几地的《申报》已出现在了街头,但听报童边跑边喊:看报啦,看报啦,特大新闻,《申报》总理史量才遇害!

听到报童的叫喊,黄麒麟叫停了车子,下去买了一份报。

黄麒麟低头看着报纸。郭显声洋洋得意地说:“施芸之还问了我几遍,问我追杀的那个人是不是史量才。”

黄麒麟看了报纸说:“显声,死者里没有史量才的保镖,你们射杀的那个青年男子是史量才儿子的同学。那两个保镖我见过,这个叫邓祖询的青年我也见过——”

他叹了一口气:“我觉得还是抓捕进行公开审判的好,这种暗杀的方法容易乱伤无辜!”

他又想起了刺杀杨杏佛时,如果不是杨杏佛用自己性命保护,那个可家的小男孩杨小佛也就死于乱枪之下了。

郭显声说:“麒麟你想那么多干啥?光抓捕能立多大功!再说我们跑到车跟前,地上躺了两个受轻伤的,一看是女的,我们就没管,直接就去追该追的人去了,是替政府做事,又不是劫匪,怎么叫做乱杀无辜呢!”

王克全说道:“麒麟,军人打仗也常累及无辜无数,目的是为和和平。乱世用重典,我们只是替别人做事的,有些事就别想得太多了!”

黄麒麟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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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上大幅的黑框圈着史量才的遗像。

当天,发往全国各地的报纸用邮政署发送到,举国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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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量才的遗体运回上海后,先安放在史公馆灵堂内。待过七安葬。

水晶棺材里,史量才头戴瓜皮小帽,左手握着《春秋》一书,右手握一把宝剑,寓意书剑春秋。按故乡风俗,身穿七层衣衫,胸放檀香。神态安祥。

灵堂前,一身素缟的沈秋水,面前安放着一架她和史量才常合奏的古琴,面容肃戚,先抚一首两人合谱的《秋水伊人》曲,再奏一曲《广陵散》。

弹毕,掷古琴于灵前熊熊火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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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量才常说“别人看《申报》报头两个字是黑色的,在我眼里却是鲜血一样的红色的!”不料一语成谶。

又有人说沈秋水“天煞星”,克夫命。任你多有权多有势的夫君,她均克得去。虽然是迷信,但眼睁睁的事实在那里放着,不由地你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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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史量才“满七”,上海各界联合为史量才举行了公奠大会。规模盛大,不提各界名人,只自发前来的市民、学生,便多达几万余人,警察局派了大批人马前来维持秩序,劝导因人多不能进入会场的群众散离。

政府要员也纷纷送来了挽联表达奠念之情。蒋介石送的挽联是:哲人其萎;汪精卫的是:通识博闻;孔祥熙的为:光荣于世;何应钦的是:善人不禄;陈果夫是:功在社会;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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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量才遇刺后,蒋介石“大为震怒”,命令浙江省主.席鲁涤平严加追查、限期破案。南京政府开出了五万大洋赏金悬赏提供有价值线索者。

鲁涤平闻令,心里直呼“倒霉”,这帮凶徒如果将遇刺地点再往北移些的话,就到了上海管辖范围内,自己也就不会摊上这档事。

他转而命令杭州市警察局局长赵文龙暂放别案,全力以赴侦破此案,限期破案。所需人力、物力省政府一力支持。再由省政府出一万大洋赏金。

这从中央到省上,就合计六万元的赏金了。

赵文龙马不停蹄展开了工作。先是调查出匪徒驾驶的那辆别克车曾在海宁县博爱镇出现过,驾驶这辆车的三人在四方客栈住过几晚,史量才出事当天,这三人再没有回来过,留在柜上的押金也不要了。

赵文龙专门向南京警察总局要了这方面的专家画师,根据店家的所描述,画出了三个相貌。这里面因郭显声的面部有特点,画得有些神似。

随即赵文龙.根据这三张画像发了通缉令。

可世上这大鼻子大眼阔嘴之人多了去了,另两张画像店家本身都记不清,哪里会画得准,只苦了那些大鼻子大眼阔嘴长相的平头老百姓,被抓去不少。所以这个并未见有多大效果,

随后被扔在苏堤的那块车牌被人发现。赵文龙如获至宝,忙根据牌号查询,却是南京盐业银行的一辆车牌号。那辆车子出事期间一直在南京,并未外离,车牌号也没有丢失。只能说明行刺者所挂车牌为假冒车牌。

线索就此中断。任赵文龙再费尽心机,也是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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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特别是保密方面。戴笠很满意。他秘密来到上海,召赵理君、郭显声六人到枫林桥寓所。给予六人了表扬,除郭显声外每人记一等功一次,黄麒麟记三等功,并给他们发放了奖金。

赵理君三千元支票;王克全、施芸之、李阿大、许建业每人千五大洋的支票。黄麒麟五百大洋,他并没有被召。支票由赵理君代领。

五个人记功得赏,心情自然喜悦。瞥一下郭显声,见他神色端庄,面色肃穆,并无一些些不满之色。不禁还都在心里佩服他的涵量。暗呼:没看出来。

离了枫林桥,六个人坐一辆车回去,恰象执行任务之前的样子。

郭显声路上问施芸之,施哥,最近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史量才与小妾沈秋水的事情,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故事?

完成了任务,郭显声身上也就没有了那股“官气”,称呼又回到了从前。

施芸之说,你不是不让我讲那事情吗?

他也是开玩笑。郭显声这件事从头“居功至尾”,现在却只落个表扬,他还能再跟郭显声斗什么气?

他就把史量才与沈秋水的一段情缘讲给了郭显声听。

郭显声听完,不禁也啧啧惊叹,说道,这活生生的事情,简直就跟聊斋一样,说不信却就在眼前。

他又道,外界传陶保骏贪了巨款有百万之多,说只龙洋便要八十万之多,还有价值二十万的玉器首饰。还有,说这些东西在陶保骏死后,由沈秋水转到了史量才之手。这样隐秘的事情,别人瞒还来不及,这外人怎么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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