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给你说一下智齿你就明白了。”医生说:“智齿又叫阻生齿,一般都在下颌第三磨牙处,这个牙齿一般在十八岁左右年龄生出,在之前其它的牙齿都已经长好了,它非要挤出来,就会长得歪歪扭扭。或许它受到别的牙的排挤,人家已经长成大个子,就把它挤得只长成小斜个。”
“还有这样的事情,”沈醉道。他都不记得自己前两年有这样的事情。他说:“那要怎样治呢?”
医生笑了:“这个不用治,拔了就好!象这位小姐的牙齿,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多长出这样一颗不但影响了美观,也对牙床不好。”
“啊,拔牙啊!”白云忍不住叫了起来。
“是啊!现在就拔!”医生说。走回桌子处,开了一个单子,说:“先去交一下费用!”
沈醉过去接了单子。出了门,又下到一楼交费处交了四元的费用。拿了盖过章的交费单重又回到楼上牙科。
医生接过了单子,插在了桌上的一根细铁条上。
医生开始准备拔牙的东西,准备好了,将盘子放到了小推车上,推到了牙椅旁边。
沈醉看到白云紧张得双手紧握成拳,好似还有点微微发抖,心里奇怪——白先生信中所说得天不怕地不怕男孩子性格的白云,怎么拔个牙这么害怕呢?
他走过去,将手放在了牙椅扶手上,说:“白小姐,不用紧张的,如果害怕就抓住我的胳膊!”
医生这时吩咐道:“张大嘴巴!”
医生的器械刚刚探进白云的嘴里,白云就一把抓住了沈醉的胳膊,五个指头带掌心用力攥得死死的——从头至尾都是。
到拔完牙,白云松了手,沈醉低头一看,胳膊上竟捏出了五个指印。
医生端了一杯清水,让白云漱漱口,然后给了她一块棉球让她压在被拔牙处,等一会儿止住了血就好了。
白云用手按着棉球。医生问:“是不是平常爱吃甜的东西?”
白云点点头,拿掉了棉球:“嗯,挺爱吃糖的。”
“要少吃一些,对牙齿好。”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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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牙科,白云就笑着说:“其实我还喜欢吃槟榔呢,我没告诉医生。”
沈醉摇了摇头:“你是不打算改了。”
他想,南洋人怎么都爱嚼那个东西,将嘴巴嚼得红红的。自己在福建的时候,也见到那里有人喜欢嚼槟榔,当时自己曾想买点儿尝尝,因为跟着戴处座,就做罢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白云说:“陈先生,谢谢你噢!你的钱我发了薪水会还的。”
“哎呀,块把钱还什么还呀!”
“不是四元吗?”
沈醉奇怪:“咦,你怎么知道的?”
白云一歪脑袋:“哼,不告诉你!”
沈醉想了想就明白了,笑着说:“我知道了,一定是这个月钱花得不够用了,所以到医院来问了,一听是四元就没有拔,准备下月发了薪水拔。是不是?”
白云惊讶道:“你真聪明!都可以当侦探了!”
沈醉笑着说:“借你吉言,说不定我以后还能兼个侦探呢!”
白云笑着说:“本来每月的花销安排得好好的,谁知月底出了个这事情——”
她伸出个指头笑道:“不过你不要太得意噢,你虽然猜对了许多,但一点没猜对,我下个月发了薪水也不拔!”
又道:“噢,对了,发了薪水我就会给你还钱的,谢谢你噢!”
沈醉说:“不要说这些话了,先说说怎么赔偿我受伤的事情。”
“什么受伤的事情?”
沈醉伸出了胳膊,胳膊上的指印还历历在目。
白云惊讶地道:“这是谁抓得?”
这下轮到沈醉惊讶了:“啊,你抓得啊!刚刚才抓得就不承认了?”
“是我抓得吗?”白云睁大了眼睛,笑着说:“我真的不记得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倒霉,让你看到了我最胆小的一幕。”
然后扭过头来对沈醉说:“我告诉你啊,我自小都很胆大的,蛇都不怕的,上学时那些女同学见了虫子都尖叫的,我不怕的,敢用手捏得!”
沈醉笑道:“那你为什么怕拔牙?”
白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拔过牙,只听同学们说过拔牙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那些拔牙的东西就紧张!”
沈醉在口里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牙,说:“医生说十八岁会长那颗智齿,我怎么没有长过?难道这智齿也看人,漂亮的城里大学生就长,乡下的野孩子就不长?”
白云笑道:“哪有这一说!”
又拉长声音道:“再说我也不漂亮,我也是个野孩子!”
沈醉说:“小时候倒掉过牙,我们家乡的做法是,如果小孩子是上牙掉了,就扔在门后面;如果是下牙掉了,就扔到房上面。据说这样新牙就长得快了!”
“迷信!”白云笑着说。
沈醉看了看两边,笑着说:“咦,咱们这是往哪里走啊?要不这样,到公园里去转转?”
“你下午不用上班?”
沈醉说:“我在单位也是个小头头,很自由,下午不去是可以的。”
白云笑着说:“我可不行,我可是要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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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醉回到了组里。到楼上见黄麒麟已经回来了,便走进了屋,随手闭上了门。
他在老胡的床边坐了下来,和黄麒麟两人隔桌相坐。
沈醉问:“麒麟,从中午出去干什么去了?我不是说要你等我有事要和你说。”
“噢,接到个电话,有点儿急事出去了。”
沈醉心想,哼,现在有了情报也不给我说了,只说是有急事。
他说:“麒麟,我发现你最近和孙天佑、周新旦两人走得有点儿近,是准备搭伙搞情报吗?”
黄麒麟笑了:“还搭伙搞情报,那两个刚才学校出来,什么都不懂,满脑子的理想主义,现在受到了点挫折,又悲观失望。他们两个来找我,我不带带他们谁带他们?再说我做为副组长,也有这个责任。先盘盘他们俩的性子,等两人以后上了路了,我就不管了!”
沈醉还是很相信黄麒麟的,但也有些将信将疑:“这一行里也没什么师傅徒弟,全看个人努力不努力,差不多指点指点就行了!”
黄麒麟感觉到了沈醉说这话是话里有话,就说:“两人先是觉得无从下手,你教他们几下,又将事情想象得太容易,我便带他们到书店、车站、码头去转转,告诉他们其实许多人都可以成为咱们的线人,所以做情报工作其实是一个与人打交道的工作,首先要学会怎样和人相处。比如我给他们出题目,让他们和一个等人的黄包车夫过去拉话,要能做到让车夫当你是能说到一块的人,能愿意和你拉家常到有客人来叫车。也是盘盘他们的性子,让他们学会谦虚实诚待人。”
沈醉觉得黄麒麟这方子很有趣,笑着道:“那他俩做得怎么样?”
黄麒麟忍不住笑了,说道:“还不行,过去和车夫搭话,车夫看两人的架式以为是坐车的,一听不是。虽然给车夫发了根烟,但是他俩问一句,车夫答一句,车夫拘谨得很!”
他又道:“咱们俩都是才从那一步走过来的,有许多经验是可以给他们俩教教的,你又是组长,他们俩进步了,你这组长也就更有面子嘛!”
黄麒麟猜沈醉可能有一些误会的想法,这样一说,意在打消他的误会。
沈醉见黄麒麟将两人往自己身边推,这疑虑确实打消了许多。其实他在这两人刚进组的时候,以为两人跟黄麒麟一样能力出色,确实有将两人同黄麒麟一样拉到自己同盟这边。谁知一看两人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早就没有了这想法。
他说:“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你再带他们几天也别管了,看个人吧!”
又道:“跟你商量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