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黄麒麟的“成绩”大家都很满意,只有郭显声对黄麒麟到现在连李姑娘不要说接吻、就是连亲脸都没有很不满意。按他的想法,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设想,待黄麒麟将毒药装在药丸里交给李姑娘,对她说这是滋补身体的保健品,让她放在宋庆龄的茶里或咖啡里,先不要告诉她家的宋先生,等后面有了效果,再说这是黄慕云的一片心意。
听了郭显声的话,丁燕语的脸色很难看。
而别的几人则主张的是待宋庆龄约黄麒麟上门做客时,以自己刚学会煮咖啡为由,说要亲自为宋庆龄和李姑娘煮一壶咖啡,让她们尝一尝他的手艺,到时趁机将药粉放进宋庆龄的杯子里。
这样做更保险些。但郭显声则担心黄麒麟上门做客后,得到与丁燕语的同样“尊贵”的待遇,连进厨间的机会都没有。
郭显声看了一眼丁燕语,知道她脸色为什么难看。他把黄麒麟拉到了门外。郭显声对黄麒麟说,麒麟,你这么慢把我急死了,一个女人你只要把她搞到床上去,她就把她当成是你的人了,对你的话言听计从。这是你,要是放到我,早就把李姑娘哄到旅馆去了,反正占便宜的是咱们、又不吃亏,你怕什么!
郭显声差点儿就想以自己举例子,原先老是自己迫不急待、朝思暮想的想见柔敏行,自从将柔敏行哄到旅馆几次后,这两天她还托丁燕语给自己捎话,问他抓共.产党的任务几时能完成,她很想郭显声。
女人就是这样,郭显声想:你得到了她的心,不一定能得到她的身;但是你得到了她的身,就也能得到她的心了。
听了郭显声的话,黄麒麟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话是郭显声说的。他说道:显声,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别人有这样的想法还可以,你这样想,在心里有没有想过柔敏行对你的一片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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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阴天,还不时有阵阵的风儿吹起。怕不是要下雨了吧?黄麒麟开着门、开着窗,躺在床上享受着下午难得的看书时光。
传来了上楼梯的脚步声,听到一个组员对另一个说,这电话铃烦人的响个不停,沈醉又老不在组里,不知道谁不停地打电话到这里找他?
黄麒麟心中却蓦地一动,忙跳下床、穿好鞋,就快步悄悄下了楼。
电话铃还在响着。
黄麒麟看了一下厅里没人,在腰间摘下了钥匙。他刚扭.动钥匙开门,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问:“麒麟,你干什么呢?”
黄麒麟扭头一看,只见刚说话的那个组员正走下楼来,站在楼梯处弯腰看着他。
原来那两个组员刚回来,回来先进厨房喝了水,喝完水上了楼到自己房间门口,才想起刚才把钥匙忘在了厨间案板上,所以又下来取。
黄麒麟笑着说:“噢,沈组长让我替他取个东西!”
也顾不得多说,开门进去随手闭上,快步到桌前抄起了话筒。
“喂,是陈先生吗?”那边问。
黄麒麟一听口音就听出来是阿亮。他道:“阿亮哥,是我,黄慕云!”
那边阿亮叫道:“哎呀,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刚准备要挂了!”
“什么事儿,亮哥!”
“我给你说啊,我今天在街上和阿强两个人布线,猛然看见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有特点,所以我一下就认出来了,我就放下了手头的话儿,跟着她,结果她坐车一直从爱文义路来到了先施百货公司,这会儿她进去了,我才借这里商店的电话给你打电话,结果半天没人接,我刚要挂的!”
黄麒麟听清了,但没懂:“哪个女人?”
阿亮道:“就是王会长家里的那个女人,你不是交待我看见了就要通知你的吗——”
黄麒麟心里一震,不待阿亮话说话马上道:“阿亮哥你现在人在哪里?”
他心里急迫是一个原因,再一个阿亮在外面,不想让他多说这些话被旁人听到。
阿亮说:“就是先施马路对面的这家商店里!”
黄麒麟说:“好,阿亮哥,你就站在商店门口等我,我马上就来——”
他刚想挂电话,猛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忙说:“如果我没来之前那女人出来了,你就帮忙先跟着她,不要让她发现了!”
黄麒麟挂了电话,忙冲到了楼上,从枕下摸出手枪别好,又向楼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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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了大街上,前面几辆黄包车都有人,他在心里暗暗着急。终于见了一辆空车,黄麒麟挡住、坐上。说了句“先施百货公司,三块大洋,跑得越快越好”。
三块大洋!车夫奔跑的速度就不用说了,在急拐弯的时候黄麒麟需用手扶住车帮。
从劳尔登路到先施那边要六里路,平常走去需一个小时左右,今天竟然不到二十分钟就跑到了。
到了车夫已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会儿才顾得上擦汗。
接过黄麒麟递过来的三块大洋,车夫张着嘴,又是笑又是大口喘着气:“先生,谢谢!好在今天天气凉快!”
黄麒麟跳下车拔脚就走,也回头还他了一个微笑:“也谢谢你!今天天气好!”
他往马路对面一扫,就看见了身着工装站在街口的阿亮,舒了一口气。忙快步走了过去。
阿亮一见黄麒麟来了,忙道:“哎呀慕云,你来得倒是挺快的!你来了就好,我得走了!”
黄麒麟忙一把抓住了他:“哎,亮哥你别走啊!”
他放低了声音说:“我还没见过那女人,你走了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
阿亮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光着了急了!”
黄麒麟摸了一下口袋,带烟着。他取出香烟来递给阿亮一支:“阿亮哥,也不要太着急,今天就麻烦你了,等会儿那女人出来,你给我说一下你就走!”
黄麒麟知道耽误了阿亮工作上的事情,但是还是不能放他走,感激之情记在心里就行了,多余的客套话说了也没用,就不说了。
也难怪阿亮着急,原来今天阿亮、阿强两人在公租界给一家铺子装电话机。扶着梯子的阿亮一边和阿强说着话一边随意看着两边,却猛然发现西边过来的一辆黄包车上坐的中年女子看眼熟,因为这个女人很有特点,所以他一下就想起来了是见过一面的王亚樵家人。阿亮想起了黄慕云嘱他所留意之事,心中难以决断。看着那黄包车从马路对面过去往东而行,阿亮一咬牙,对站在梯子上的阿强说了声“你站稳,我有点儿事要办”,来不及给阿强解释,顾不得他站在梯上不停叫自己,忙也挡了一辆黄包车,让跟着前面的那辆黄包车走。
一直到了先施百货公司,看前面那辆黄包车停下,那女人下车进了百货公司。阿亮也付了车费,下车找了一家有电话的商店,给黄麒麟打了几个电话。
要知道他们出来装电话是有时间限制的,并不是说只要出去干活儿了就算满勤的,是私人府上的电话还是单位的电话,需要多长时间装好局里规定科里,科里规定班上。比如规定给私人府上装电话是两天时间,那么你两天未装完,后面多干的天数都算请假,算不得满勤的。你想一大早起来,从局里抬着梯子出来,到装电话的地方有时光路上就要花一个多小时,所以他们能不抓紧时间吗?
这里面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上海电话总局是从清政府手里接过来的,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成立的国人自主的电话局,最初成立的时候全局只有员工19人,连自家用的带外装的用户全算上才97户。而上海租界内的电话则掌控在华洋德律风公司手中。德律风公司倚仗设备好先起步,不仅在租界内拉用户,而且把范围越界扩大到了华界,引起舆论的不满。
到民国九年(1920年)民国政府投巨资在华界南市中华路,修盖了六层高带层顶花园豪华的上海电话总局大楼,并且带有宿舍大楼,饭厅等建筑。上海电话局才迅速发展起来。这里有最大的一个弊端,就是华界的电话和租界的电话不共通、很不方便。最初上海电话总局向华洋德律风公司提出线路共享时,德律风公司并不情愿,认为他们手里的用户多吃亏了。到后来上海电话总局迅猛发展,他们才同意了。达成了双方线路共享、用户共享的和平条约,双方和平竞争。到前年华洋德律风公司被美商电话公司收购。
所以阿亮他们安装班在接到租界的用户装话机的派单时,不但要保证装好通话质量合格,时间上也要求得很严。
阿亮虽然着急,也只能捺住性子,将烟抽得很急。黄麒麟看在眼里,心想,过后一定要想办法给阿亮弥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