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樱花醉
后来回到家,春绪看了看自家丈夫带来的请柬,知晓了朽木白哉的婚期是在十月,金秋时节气候刚刚好,能让冗杂仪式中,让主宾都能舒服些的季节。
只是没过多久,却收到了朽木家的道歉信和表达歉意的礼品,想必其他队长、家族也收到了同样的东西,这下全瀞灵庭的人都知道朽木家少当主的婚期延期了,推迟到了来年的三月。
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一代已婚宅女的春绪并不知道也懒得去找人八卦。
只是按照她自己的理解,想必是朽木白哉本人做出了什么抗争吧。
如今她还是会去自己的小道馆指导下几个新收的孩子的剑道,不过比起生下春之介之前,这份教职只能算是完完全全的副业了,毕竟这么多年了,虽然身体机能在缓慢恢复,但是比起那时候真的是差得多。
她的开门(?)大弟子六合冢晋介前些年不知抽了什么风,报名并通过遴选进入了远征队,春绪对于弟子在学业工作上要求还是很严格的,看到他能够追求进步(?)倒也没阻拦。
虽然在她眼里晋介同志还小,但是如今春之介都跟个大人一样了,晋介也稳稳当当从少年向青年迈进,考虑好的事情也不需要她来置喙,只是会默默祝福他能够平安回来罢了。
有些话春绪也不想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对于事情的后果心里都有数,她到底还是有那么点印象自己身处一个真实的少年漫世界,“仗打完了就回老家结婚”这种插满了flag的话不能乱说的常识还是有的。
一晃半年过去,夏去秋来之后又迎来了冬天,新年过后没多久,寒假结束的春之介又回到真央上学,窗外还飘着雪花,独自一人在家躲在被炉里看书的春绪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大概也算是新航路的开辟(?),如今春绪时常托付五番队和十三番队一些到现世执行短期任务的队员帮她买一些新书回来,觉得自己还得不断学习的她,前阵子甚至还让人带回来了牛津词典和一些英语原文书。
时间那么久,但是当年学过的大部分东西居然还都依稀记得,春绪的英语到底不是日本人教的,有时候拉着博学的丈夫一起看外文书籍,她还能底气十足地嘲笑蓝染队长的英语发音。
“打扰了。”不请自来的青年有着清隽的面容,只是和很多年前相比,多了不少持重,清亮的少年音也不复,如今的朽木白哉有着沉稳而低沉的声线,五、六番队本来就是邻居,这些年春绪和他偶遇也不是一次两次,只是如今的他,浅紫的眸中仿佛多了一丝忧郁。
虽然不请自来,但是白哉之于春绪真算不得不速之客,春绪愣了一下从被炉中爬起来,然后整理了下身上的留袖:“是朽木阁下啊,请进。”
到底不是少年时在四枫院夜一旗下张扬肆意跟着自家主君喊着“朽木大少”的时候,春绪纠结了下还是选了个她觉得最稳妥的称呼。
也是知道自己的唐突,朽木白哉在进屋之前又说了句“失礼了”然后才将伴手礼放下,然后在客座上坐下,而春绪将放在被炉上的茶具转移到茶几上,从柜子里端出了一些茶点。
“其实你,不必这么叫我。”等到春绪将一切都收拾好,礼仪一向堪称典范的黑发青年忽然开口。
“那么,白哉君,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没去纠结对于上位贵族的称呼的问题,春绪从善如流改了说法,然后做好了给婚前忧郁的青年做心理辅导的准备。
可是朽木白哉却仿佛进入了一个其他人无法触碰的世界,并没有回答春绪的话,而是眼中没有焦点一般出神起来。
春绪知道他是心里有事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任时光匆匆流去面上变得冷漠,傲娇的心也是不会改变的(?),朽木白哉并不是个能随便与人敞开心扉的人。
家世优渥堪称站在整个尸魂界的巅峰,自身又拥有绝佳的能力与才干,除了他这堪称一波三折的婚事或者说是爱情,春绪其实也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让曾经热情四溢的少年人如此沉默。
没有打扰发呆的客人,春绪从榻榻米上捡起刚读的书,翻到书签的位置继续读了起来,良久,才听到与她对坐的青年问道:“浮竹你在看什么?”
尽管春绪已为人|妻多年,可是朽木白哉还是以她婚前的姓氏称呼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喊她“蓝染”哪里不对,所以下意识回避这个叫法。
甚至时常梳着辫子冒充青葱少女的春绪有时候出门甚至会被认为和春之介是姐弟,对于称呼这种事情她并不纠结,事实上结婚入籍的时候只是顺应这世界的习俗罢了,她个人并没有改姓的意愿。
对于这人冷不丁的问话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春绪不假思索将书的名字念了出来:“RomeoandJuliet。”解释完她忽然觉得有点尴尬,虽然没有世仇,但是眼前这明显在发愁的青年和他的未婚妻之间跨越的阶级跟罗密欧与朱丽叶相比也没好到哪儿去,大概是命运的邂逅(?),这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朽木白哉并没有追问的意思,他拿起瓷质茶杯抿了口红茶,然后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去见见她,以后的话……能够多陪陪她。”
“她是叫,ひさな是吗?汉字怎么写?”春绪点点头,没有直接给出应答,但是朽木白哉却知道这是她已经答应了。
请柬上的新娘名字写的是假名,但是瀞灵庭还是一个相对保守老旧的地方,大多数人的名字,只要可以,都是用汉字写出来的。
一向作风严谨礼仪完备的朽木家少当主并没有做出用手指沾茶水写字的行为,他放下茶杯,用右手在桌子上虚无地写了两个汉字。
春绪仅剩的眼睛倒是拥有极佳的视力,看出这汉字的写法:“是绯真啊,真是个好名字,想必在现世时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不过现在看起来也是个好女人啊。放心吧,白哉君,我会尽我所能的。但是,这样真的好么?”
她当初还在八卦阶段的时候,连未成年人春之介都能看出的在意,如今当事人之一坐在了她面前,既然他这次前来请求自己的帮助,大概还是把自己当作朋友的,知心大姐姐面对迷途的少年就要带他回到正确的道路上啊(?)。
自从几十年前四枫院夜一骤然消失在尸魂界甚至成为护庭十三队和贵族间不可提及的禁忌话题,朽木白哉和浮竹春绪的两人交际也随之骤然减少。
事实上,自从春绪重伤退隐之后,无法时刻近卫于夜一身边,两人接触就没那么多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朽木白哉却依然记得自己少时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张扬肆意的样子。
他意识深处觉得,她是可以理解自己的。
当初京乐家少当主的婚事让她风评被害,但是她却以自己的方式化解了,现在看起来过得很好,虽然当初贵族间的八卦普遍认为她仓促结婚只是为了避祸,但是朽木白哉并不觉得浮竹春绪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蓝染惣右介这个温和中透露着深沉的男人,必然是被她所喜爱的吧。
同样是因为婚事受到困扰,但是两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如今她的问题看似不轻不重却一针见血。
让绯真嫁给自己,以接受这样条件的方式嫁给自己,真的好么?
他比谁都清楚,接受了这样的条件,他们二人,或者说是绯真个人的将来会是怎样的。
朽木白哉出生在朽木家嫡系,生来就是继承人,生来就享受着最好的生活,享受的同时接受着理所当然的规则,直到他和绯真偶遇后,才对那样的“理所当然”产生怀疑。
他以自己目前能做出的最大抗争,取得了现在的结果,不是不曾想过孤注一掷抛却朽木家的身份离去,但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被绯真规劝至清醒。
绯真告诉他每个人生来都是有其独特意义的,而他的生命里除了她,还有更多无法抛弃的人或物,如果为了两个人的感情抛去了自己的意义与责任,那么他就不是自己喜欢的白哉大人了。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绯真那样温柔的人对他说过的最重的话,也许别人会认为她只是舍不得朽木家当主夫人之位的虚荣女子,但是只有他清楚,她是全身心为他着想的。
可是到最后的结果还是这样,哪怕绯真笑着接受,说着:“能这样在白哉大人身边真是太好了。”
可是这样的笑容只能让他感受到自己是个多么卑鄙的人,用所爱之人的生命,成全自己的私心的爱情。
这样的认知造成的痛苦,让他急于找到一个出口来排解,而并没有多少朋友的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浮竹春绪。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给出答案:“……我不知道。”
“绯真小姐的意思呢?”
“……她很开心。”
“那白哉君还在忧愁什么呢?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后果但是还是答应了,这是怎样一种义无反顾的爱啊,有这样的人全心相伴,我还真是羡慕你啊。不必为此过于纠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顺从于命运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只要享受幸福的时光就好。”
别说被热烈表白,甚至连含蓄点的都没有,春绪虽然实际,可是对于自己的丈夫蓝染惣右介,有时候还是觉得有点失望。
“况且只要是整,其实都是会消失的,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三年五年与十年八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悲伤也是那个时候的事,你现在没必要为了还没到来的离别难过,至少她现在还在你身边,不久的将来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虽然这话说出来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尊重她的选择,珍惜好每一天的幸福吧。”
朽木白哉离开的时候,依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他周围那些看不见的阴霾却散去不少,临走前他从袖中抽出一封比原先那封更精美的请柬,郑重递到了春绪手里。
尸魂界四大贵族之首的朽木家第二十八代继承人的婚礼在三月的时候举行,婚礼上平时一向娴雅的新娘笑得比朽木府邸盛开的樱花还热烈,和丈夫儿子在客座观礼的春绪和她认识也有两个多月,这是第一次见到她笑得如此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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