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纪美花和高玉凤吃得是炒猪肝,包子和糖角。韩松四个则是大葱炒鸡蛋,黑面馒头,萝卜骨头汤。
主仆六个吃的都是一嘴油光,心满意足。
第二天一早,韩松就套好了牛车,拉着纪美花母女往桃县县城去。
一路上,纪美花的心情很是激动,扯着闺女的手说个不停。
“你说我也在城里买房了,也住过好几个月了,可怎么再进城的时候,还是很激动呢?”纪美花脸上的笑容很大,眼角眉梢还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高玉凤把脸捂在围巾里,说道:“想你儿子了呗。在家的时候,他还没上高中,不用住校,你是不是从来没隔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
“嗯。”纪美花点点头,“你弟弟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我这么长时间。我呀,是真不舍得,还总惦记着他能不能吃好睡好,冷的时候知不知道多穿衣服,就是中午头稍微热一点儿了,也不敢往下脱。这春捂秋冻,这个时候最容易闪着了……”
高玉凤听得直犯困,半晌,才打断自家亲娘的唠叨插了一句:“那我出去上学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我?我上高中就住校了,宿舍里还有电话,你怎么也不给我多打个电话嘘寒问暖啊……”
纪美花一脸疑惑:“我没打吗?你这孩子,又跟你弟弟吃醋。他不是小吗,又从来没单独在外面呆过。你那个时候都大了。”
高玉凤哼唧道:“我那个时候跟他现在比也大不了几岁,偏心眼就承认呗,反正我都习惯了。”
纪美花好笑地看着自家闺女,伸手捋了捋她的后背,说道:“你妈就是偏心眼,那也是偏你。你以为你出去我就不挂着你了,我挂你比挂你弟弟还多呢!你是个闺女,可比你弟弟容易吃亏……”
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地,县城就到了。
韩松是知道青田巷的宅子的位置的,他先是把牛车赶到了青田巷的宅子,然后才陪着高玉凤去书店。至于纪美花,见儿心切,一下车就拎着东西去文柳书院了。
韩松见高玉凤紧盯着纪美花的背影看,不由出声问道:“要不小的陪着夫人去?”
高玉凤的眼神有些复杂,她摇摇头,说道:“不用。我娘都这么大的人了,不用陪着。”
既然都假借过韩当那个老男人的威风了,再阻拦俩人见面,高玉凤不免有些心虚。
想想人家说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是拦不住的。既如此,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她看她亲娘的意思,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把人领到家里来。
文柳书院纪美花之前是去过的,跟那看门的也熟悉。一说是找高玉虎,也没多拦就放人进去了。她提着两层的木头饭盒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儿子。
这个时候儿子是在上课呢,还是在宿舍呀?
纪美花叹口气,打算找个人问问。
她绕着学院转了快小一半了才发现,这会儿整个学院都安静的很,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运气这么不好?
纪美花心里犯嘀咕,要不,就去当初报名的那个屋子问问?
打定主意,她抬脚就转了方向,径直往当初报名的屋子走。走到一半,刚要拐弯的时候,就被人给撞了!
纪美花“哎哟”一声,往后踉跄了几步。站稳身子,她就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走路……”话没说完,后半截就咽了下去。
无他,对面那男人的眼神实在是有点凶。
可再定睛一看,那人的脸色就温和起来,像是她刚才看花了眼一样。
只见那人抱着拳头拱了拱,歉意道:“都是我的不是,不知夫人可有哪里受伤了?”
纪美花摇头道:“没事儿,就是撞了下。”顿了顿,她又道,“你也不要紧吧?刚才我着急,也没仔细看路。”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无碍。不知夫人是要往哪里去?”
纪美花眼睛一亮,说道:“我是来给我儿子送饭的,只不过进来才发现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那什么甲班乙班的纪美花还能记住,可是丙丁后面的她都没听说几回,哪里能记着自家儿子在哪儿?
就是宿舍,她也没去过。
男人眼神闪了闪,笑着道:“哦?我对这学院倒是有几分熟悉,不知令郎,呃,也就是夫人的儿子,怎么称呼?”
纪美花一听,忙说道:“我儿子叫高玉虎,去年才来的学院。先生,你认识他吗?”
高玉虎。
男人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才对纪美花点头道:“认识。只不过我不是先生,我家公子才是。夫人请跟我来。”
“哦哦好。”纪美花提着饭盒紧跟在男人身后,左拐右转的到了一处小院子。她踟蹰一下,才迈进去。只见刚才给她领路的男人此刻正恭敬地站在一个帅气的公子身边。
纪美花心道,这是她儿子的教书先生了吧?
“老师、呃不,先生,我是高玉虎的妈、娘,是来给他送饭的。”纪美花往上抬了抬手里的饭盒,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这个帅气年轻的公子,她总觉得有些局促。
李长平温润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夫人不必紧张。高玉虎现在正在考试,怕是不方便出来跟您见面。”
李长平,李长安的庶弟,接替他来监视纪美花一家的人选。
他才到桃县没多长时间,纪美花就搬去了小李村。为了不让这一家子脱离自己的掌控,他让张让买通了王小树,告诉他只要好好办事,日后自己定能让他恢复自由身。
而他自己,则通过辅国公府的关系,在高玉虎就读的文柳学院当了个小夫子。
纪美花摆摆手,说道:“不要紧不要紧,考试重要。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就是来、来给他送点吃的,先生帮我转交给他就行。”
李长平点头:“夫人这话说的极是,怪不得令郎看着就比别人通透几分。”
通透?
啥意思?
说我儿子聪明?
纪美花一头雾水。
李长平又跟纪美花聊了几句,越聊他越觉得李长安小题大做。这分明就是一个粗俗的妇人,哪里有什么蹊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