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美花被吓得往后倒退两步，眼神一直不自觉地往闺女高玉凤那边瞟。
她可是记得闺女说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要是暴露了，后果不用闺女说，她自己也能想象到。
会被当成妖怪，给烧了吧？
她干咽口唾沫，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了，很奇怪吗？”
见韩当不说话，看着也没有要把她抓起来的样子，纪美花不由胆大几分，继续道：“我们老家，都是喊名字啊。”
“都喊名字？”韩当重复道，心里不住的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对啊，都喊名字的。”纪美花用力地点点头。
“女人也都喊名字？”韩当追问道。
“嗯。”纪美花又点点头，然后反问韩当，“有名字为什么不喊？不喊名字要喊什么呢。纪氏吗？”纪氏，这种某某氏的喊法，她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会儿，高玉凤也忙的差不多了。锅里只剩下零星的散碎串串，听见韩当和亲娘的对话，她不过走过来把纪美花挡在身后，直视着韩当的眼神，说道：“大叔，我娘很少出远门，就是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你要是想问什么，找她可不行。”
“我们老家，跟桃县也没有什么区别。”她顿了顿，认真组织着措辞，“女人也是被叫做某某氏的。以夫之姓，冠己之名。我娘之所以没反应过来，也不过是因为平日里大家都称呼她的名字或者是姓。”
高玉凤传递的意思很明白，她娘是有姓的人！
不是那种跟男人姓的！
换言之，她又装了个**！
韩当意味深长的看了高玉凤一眼，然后理也没理高玉凤，直接走开了。
直到人走远了，纪美花才脸色惨白地从闺女身后出来，抓着她的胳膊颤声道：“玉凤啊，娘没惹祸吧？”
高玉凤本来想吓唬吓唬自家亲娘，让她日后远着些那个“奸夫”。可是看着纪美花颤抖的样子，她就有些不忍心了。
伸手轻抚了抚亲娘的后背，高玉凤软语安慰道：“没事，麻麻，你别担心。这虚虚实实的，对咱家也没啥坏处。”
看看天色，她说道：“都晌午头了，我的麻辣串也卖完了，咱收摊回家吧。等过了正月，咱再出摊。你这几天，先在家里歇歇。”
说到挣钱的事情，纪美花就来了精神，也没那么后怕了。
“哪能歇到出正月啊？”她笑着拐了自家闺女一胳膊，“咱又不是那种有钱的人家，不用干活也有饭吃。你弟弟还得念书呢，这得花不少钱。能歇到正月十五，我就知足了。”
刚刚被韩当那么一闹，现在陡然放松下来，纪美花也觉得很是疲惫。
“那就先歇到正月十五。”高玉凤说道，“走，咱先回家吧。”趁着这几天，她也研究研究，有没有那种不用抛头露面就能挣钱的营生。
以后她不出去摆摊了，放着亲娘这样一个单纯的人自己在鱼龙混杂的街市上，高玉凤还真不放心。
这可是她亲妈，就这么一个。要是出点儿啥意外，高玉凤得哭死！
母女俩收拾了东西，就推着车子往家里走。
边走，纪美花边跟闺女聊天：“玉凤啊，明天你就不摆摊了，这秘方咱怎么卖啊。是去大饭店推销还是怎么着啊？”
高玉凤说道：“应该不用我去推销了吧。今天搞活动的时候我不是喊了吗，明天我就不干了呀。这买卖好多人眼馋呢，我不干了，肯定有的是想买秘方的。我就现在家里等几天，看看有没有人来找。”
要是没有的话，她再上门推销也不迟。
到时候，她还可以把火锅和麻辣香锅作为筹码加上去，不怕卖不出好价钱。
其实她觉得火锅和麻辣香锅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最关键的，就是她自发研制的“高氏十三香”。这年头能像她一样，把香料药材当成调料的人，不说一个没有，也是凤毛麟角吧？
只不过这么一来，她亲娘的馄饨生意肯定也得受影响。
十三香一旦上市，舌头灵敏的人肯定能吃出来她家的馄饨加了十三香。到时候大家跟风，都能做了。
“真能有人来？”纪美花还是有些不太确信。
“能，怎么不能？”高玉凤说道，“我这可是独一家的买卖呢。”不过，估计很快就不是了。
高玉凤说的没错，她在街市上闹得那一出，被不少有心人看在眼里。
这里面有几个，原本就在谋算着她的秘方。现在乍一听她要不干了，这些人都有些不信。这摊子一天能挣多少钱，他们心里都是有数的。这么挣钱的买卖，她能不干了？
换做他们，肯定不舍得这个能下金蛋的母鸡啊。
到最后，还是一个酒楼掌柜家的婆娘说了一句公道话：“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那小老板正当芳龄，人又长得不孬，说不定呀，是找着金龟婿要嫁人了，自然不肯再向以往一样抛头露面了。你们也不想想，哪个男人愿意自己女人成天在街市上跟一群三教九流打交道的？”
酒楼掌柜的捋着胡子颔首点头，“不错，芳娘你说的有道理啊。那小老板也是该嫁人了，自然要另想别的出路的。说不准，她就是故意放出话来，等着我们上门送银子呢。”
芳娘娇笑着道：“那这银子，你是送还是不送啊？”
“送！当然要送！”酒楼掌柜认真道，“这桃县，还没有哪家酒楼能比得上我一品香呢！”这麻辣串的生意他是要往大了做的，整个大昭这么多家一品香的分店，全上了这种新菜式，那得多赚多少银子！
一品香的掌柜却是不知道，跟他一样有着同等谋划的人不知有多少。就算财力上比不上一品香，可扛不住他们也舍得出银子啊。就指着这次能一举拿下秘方，好跟一品香抗衡呢！
不出高玉凤所料，她收摊回家第二家，就有人上门了。
还不止一个！
一品香和太白楼的掌柜同时出现在青田巷高家门口，俩人拱手作揖，太白楼的掌柜忍不住先开口道：“洪掌柜的，您这一品香这么大的生意，也能看上麻辣串这种市井吃食？没得降低了您一品香的格调啊！”
一品香的洪掌柜微抬了抬下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哪里哪里，一品香向来是大门一开喜迎八方客，从来可没说过格调不格调的问题。”
这桃县有钱人才几个啊，大部分的消费群体还是那些中不溜秋的人群好吗。他可不会说那样的话来堵了自家的生意。
“倒是您的太白楼，一向为文人雅士所钟情。”洪掌柜说道，“这要是上了麻辣串这种味重的菜肴，会不会从此就不招读书人待见了呀。毕竟，那些读书人吃的，可一直都是个文雅啊！”
吃的文雅？！
啊呸！
太白楼的岳掌柜内心不住的吐槽。什么叫文雅，文雅就是萝卜白菜小黄瓜，不沾荤！
可是成天搞得清汤寡水的，他挣啥钱？！
那群读书人，穷酸就穷酸吧，还非得装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