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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懊恼的夜(1 / 1)

夜,静静的笼罩着悲喜交加的苏府……

苏颖言静静的坐在床上,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独自在外生活了九年,终于回到了原点,可是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时间都变了,当年想家的热切心情也已经淡化了……

阿呆说,这房间还保留着他离开时的原貌,可他在这间卧室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苏颖言缓缓的站起身,走到窗前,然后轻轻地推开窗,淡然的望着天上的明月,其实他很想叫苏齐尚一声爹的,可当他面对苏齐尚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毕竟他们还是那样的陌生。

一想到苏齐尚悲伤的神情,一颗心五味杂陈,苏颖言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就算他把他们都忘了,可是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还一直将他们密切的联系在一起,他一直没有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过,他们现在肯定很伤心,他怎么会这么迟钝,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他在菩隐山上生活的这些年,耗尽所有的精力却学习,而他心底深处真正渴望的,不就是温暖的家,和蔼可亲的家人吗?苏颖言缓缓地闭上眼,深深的懊恼如同巨大的网,悄悄地擒获着他的心,侵蚀着他心中的那堵墙。

苏颖言缓缓的转身,挪开脚步,环顾了一下卧室,视线顿时被墙上的一副画像吸引了,画像中的女子有一对弯弯的柳眉,柳眉下画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瞳,微微翘起的双唇如樱花般娇嫩欲滴,她微微仰望着远方,头上自然垂下的两条蓝色的绸带,在微风中轻轻飘扬。

这是渡音的画像,苏颖言伸出手去触碰画中的人,视线冷不防的看到了画的落款,一个言字,这是他以前画的?

少爷,当年老爷也是逼不得已才会求渡音姑娘将你送上山的,就算渡音姑娘再厉害,她也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啊?

阿呆的话再次闯进他的耳里,保护?苏颖言愣愣的看着画中的人,脑海不断的闪过清漪的嘶吼声:她那双弹琴的手,却为了你拿起了剑!而你却拿着剑要杀了她!她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姓苏的,所以这辈子你们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画中,渡音的笑宛如一把利剑一样,悄悄的掠过他的心头,那种隐隐的疼,他从未经历过的。

“渡音,我会将你想起来的。”苏颖言淡淡的勾起了唇角,但这微笑背后隐含着无比的沉痛与自嘲。

自从他失忆后,他就将什么都看得极淡,唯独这一次,他十分在乎,他期盼自己能尽快找回他和渡音之间的记忆,不管是甜,是苦……

翌日,清晨。

苏齐尚搀扶着苏夫人踏进了苏颖言的院子,苏夫人感到无比的紧张和兴奋,苏齐尚紧紧的搂着苏夫人的腰,心里同样紧张万分,比昨天见苏颖言时还要紧张。

苏夫人的头晕得厉害,脸依然苍白,毫无一点血色,但她仍然坚持走过来瞧瞧,确定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夫人,你瞧,言儿还没起来呢,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苏齐尚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我不回去,我要坐在这里等言儿起来。”苏夫人撑着虚弱的身子缓缓地走到了院子中的凉亭,坐下,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扇紧闭的门。

苏齐尚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奈,他转身吩咐静静跟在他们身后的小翠,让她回房拿一件披风过来,清晨温度比较低,而苏夫人的病还未痊愈,他担心她的病情会加重。

“是,老爷。”小翠悄悄地退了下去。

苏齐尚在苏夫人的身边坐下,宠溺的说道:“也就只有言儿的事情,才会令你变得如此的固执。”

苏齐尚两夫妇坐在凉亭上,压着嗓,聊起了苏颖言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苏颖言静静的站在窗边,隔着一层薄薄的油纸,他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全数收进耳里,也同时收进了心里,看着他们,他心里滋生起一股陌生的情愫,

强烈的渴望驱使着苏颖言拉开了房门,正聊得开心的两夫妇,紧张的站了起来,尤其是苏齐尚,露出了尴尬的微笑,小心翼翼的问道:“言儿,是不是我们将你吵醒了?”

“言儿。”苏夫人的眼瞬间红了。

见他们紧张的样子,苏颖的剑眉微微皱起,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一样难受,他们是一家人,他们应该亲密无间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场面。

苏颖言松开原本微皱的眉,露出一记温暖的微笑,轻声叫道:“爹,娘,早啊。”

闻言,苏齐尚原本紧握的双手缓缓的舒展开来,双眸湿润的望着苏颖言,心里不由的升起浓浓的喜悦,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开心得像孩子一样,连忙应道:“欸,早,早。”

“言儿,我的儿子,娘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苏夫人喜极而泣,扑进了苏颖言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揪住苏颖言胸前的衣服,好似她一松开,他就会不见了一样。

“爹,娘,对不起,孩儿让你们忧心了。”苏颖言的心瞬间被苏夫人的眼泪所融化了,爹、娘这两个字说得十分的自然。

苏齐尚将他们母子搂在怀中,激动道:“回来就好。”

忽然,苏颖言的脑子仿佛被针穿透一样疼痛,他下意识的闭上双眼,脑海中快速的闪过几张一模一样的画面,只是其中的主人公是一个小孩,那是小时候的他。

苏颖言迷惘的抬头望着拥抱着他哭泣的父母两人,呆愣了一段时间后,才缓缓的从他们怀中退了出来,虽然他们是一家人,但现在他已经长大了,这样亲密的拥抱难免会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苏齐尚将苏人人楼在身侧,用袖子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细声的安危道:“好了,夫人,不要再哭了,要注意身体,不然言儿会很担心的。”

苏夫人抽泣着点点头,脸上立即露出一抹欣喜的淡笑,隐身在柱子身后的小翠,手拿着披风,泪光柔柔的滑落下来,夫人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隐身在假山后面的阿呆也欣慰的抹起了眼泪,他还以为少爷他变了呢,他还是他原来那位善良的少爷。

阿呆贴心的将早膳安排在苏颖言的院子里,这里环境清幽,适合谈心,而且这里通常没什么下人经过,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打扰到他们了。

阿呆和小翠小心翼翼的将早膳放在石桌上,做完这一切后,就悄悄地退出了院子,小翠边走边回头看着那温馨的一幕,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小翠,别哭了,这是好事,少爷真正的回来了。”阿呆转身望着哭得跟泪人一样的小翠,缓缓伸出手,抹掉她眼角上的泪珠。

“嗯!”小翠微笑着点点头,心头掠过一丝丝羞涩的甜,昨晚,苏齐尚喝醉了,晃晃悠悠的走进寝室,握着夫人的手一直落泪,说对不起他们娘俩,她就知道老爷在少爷那里受委屈了,这么多年来,老爷脸上虽然没有将难过表现在脸上,但她经常在半夜听到他叹息的声音。

现在少爷原谅老爷了,这是太好了。

苏颖言将小翠放在石凳上的披风拿了起来,动作笨拙的帮苏夫人披上,然后轻声说道:“娘,这里风大,还是把披风披上吧。”

“言儿真乖。”苏人人慈爱的伸手拉过苏颖言的手,微微笑道。

苏颖言微扯着嘴角,直接在苏齐尚的身边坐下,伸手掀开碗盖,然后乘了一碗粥端到苏齐尚的面前,在苏齐尚震惊的目光中,他又乘了一碗粥端到苏夫人面前,淡淡的说道:“我们用膳吧。”

“来,言儿多吃一点。”苏夫人欣喜的夹起一个热腾腾的包子递到苏颖言的碗里,苏颖言微笑着夹起包子放进了嘴里。

这一刻,苏齐尚感觉到了久违的温馨,那份闲适、恬淡的幸福又悄悄的回来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一餐变成是他们一家三口团圆的最后一餐。

用完早膳之后,苏齐尚扶着苏夫人回房休息,苏夫人的身体还很虚弱,要多休息,悉心养病。

苏齐尚将苏夫人送回房后,就转身去了书房,在走廊的转角处,他看到苏颖言正一脸凝重的站在雪园的门口。

苏齐尚迈开步伐走了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道:“言儿,你有心事?能和爹说说吗?”

苏颖言微微一笑,轻摇了摇头。

苏齐尚以为他是在思念渡音,愧疚的说道:“言儿,对不起。”

闻言,苏颖言的心微微一震,缓缓抬眸看着苏齐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言儿,你可知道,渡音她不是凡人,你和她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而且你当时还小,不懂感情方面的事,但渡音不同,所有事情她都懂,她也明白你们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才会选择离开的。”苏齐尚叹气道。

苏颖言震惊的望着苏齐尚,原来如此,怪不得渡音一直否认认识他,有一件事情,他说错了,渡音并没有离开,一直都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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