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过,他那银白的发丝在风中随意飘舞,优哉游哉的荡着悬空的右脚,修长手指拈着一束桃花枝,神情慵懒的看着苏莫然。
苏莫然横抱起丢丢,欲飞身离开这幻境,一道气墙挡住了他的去路。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那桃花妖脸上挂着欠扁的微笑。
苏莫然冷哼一声,留仙袖划出一个屏障,将丢丢留在屏障内。
“呦!莫然上仙,你何苦如此护着那个活死人呢?她就算受伤了,也不过再死一次而已。”桃花妖慵懒的直起身子,跃下了桃花树,饶有兴趣的望了一眼屏障里的丢丢。
苏莫然立在丢丢前面,一袭玄白色的长袍衬着他面色更加冷凝,幽深的双瞳望着桃花妖的一举一动。
“我说一个已死之人怎么能活的像活人一样呢,原来是受了莫然上仙的三滴血啊。莫然上仙的血液可真是灵丹妙药啊,足以留住人类的三魂七魄。这小不点可真是好福气啊!”曲颜轻摇着手中的桃花枝,风情万种的靠在树干上,薄凉的红唇轻轻扬起,似笑非笑的望着苏莫然,妖孽俊美的容颜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惜了,在他面前的可是风华飘逸,俊美绝伦的苏莫然上仙,五官如雕刻般分明,幽暗深邃的双眸如冰一般散发着一股冷意,眉宇间凝着浩然的正气。
虽不及曲颜的妖艳,却透着一股清冷气质,傲然的神态,令人无法直视。
苏莫然没有言语,只是望着曲颜的眼瞳幽深得见不着底,隐藏在袖内的手渐渐握紧。
“真是个好孩子,给我送来这等尤物。”桃花妖曲颜漫不经心地望着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苏莫然。
曲颜的袖袍用力一挥,地上的桃花瓣腾空而起,在空中乱飞,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向苏莫然席卷而来。
苏莫然快速转身,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避开了曲颜的袭击。
转眼间,空中的桃花瓣化成尖锐的武器,一片接着一片向苏莫然的四周飞了过去。苏莫然身上散发的仙气将所有花瓣弹开,花瓣飘落在地上,形成一场樱红色的暴雨。
一抹红从花雨中飘过,曲颜以掌为剑劈开了屏障,尖锐的指甲欲划破丢丢的脑门取出那三滴晶莹剔透散发着红润光泽的血液。
一道寒光将他震退了数十丈,没有依附的丢丢直接坠落在地上。
一霎间,桃花源里漫天的樱花转变成诡异的紫色,每一株桃花都诡异的摇曳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嚣声。
曲颜的桃花眼一寒,周身泛着紫红色的气旋,所有桃花枝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化成魔鬼的利爪向苏莫然延伸过去,还没碰到苏莫然的衣角就被他的剑气砍成数段。被砍断的树枝又迅速地衍生出新的枝条,继续将苏莫然包围起来。
苏莫然轻点树枝飞身跃到空中,强烈的剑气将十丈之内的枝条全击成碎段,曲颜不多做纠缠横抱起地上的丢丢飞速的离开。
苏莫然他是动不了,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他是吃定了!她身上的那三滴仙血能助他法力大增,往后他就能称霸妖界了!
曲颜飞速在桃花林穿梭着躲避苏莫然的追踪,耳边的风刮得呼呼响,丢丢的身躯被桃枝划出一条又一条细细的伤痕,疼痛感让昏迷的丢丢恢复了几许清醒。
一道白光闪过,越过了曲颜。
苏莫然目光冷冽,面上无任何波痕,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青旋剑,漫天桃花瓣飞溅,曲颜招招狠毒,欲置他于死地。
苏莫然顾及曲颜怀里的丢丢,未能施展全部,只能守不能攻。
曲颜是一个有上千年修为的妖,想必身经百战,要对付他并不容易。
师傅……
丢丢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正在与曲颜交手的苏莫然,手悄悄地摸到头上的发簪。
她趁曲颜不注意的时候,将头上的发簪狠狠的插进了曲颜的胸口,漫天血花飞溅,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曲颜吃痛的一掌拍向丢丢,丢丢吐了一口鲜血后,昏死过去,苏莫然飞身将丢丢紧紧地搂在怀里。
“啊!”惊呼声响起,曲颜一手捂着冒血的胸口,眼睛瞪得大大的,桃花眼里写满震惊与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苏莫然将手中的青玄剑狠狠的刺了过去,剑刃没入曲颜的体内,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他输给了一个凡人,怎么可能?
插在他胸口的发簪迅速将他的身体溶解,化成血水,直到最后一滴血肉消失前他仍不肯相信,他输了。
那发簪是苏莫然送给丢丢的上古神器,清魂曳。能辟邪驱恶魂,斩杀妖魔,若非曲颜作恶多端,为祸人间,以他的修为,清魂曳是伤不了他一分一毫的,只有身具邪念的人才会被清魂曳酗食。
盛开的桃花随着曲颜的逝世,渐渐枯萎,最后化成春泥,飘落在荒地上。
一阵寒风吹过,地上的黄沙被吹散露出了数十具白森森的人骨头,每一具都神情扭曲,恐惧的瞪着双眼,嘴巴张的大大的,阴森恐怖的气息笼罩了整个荒地。
苏莫然的双瞳渐渐凝深,将青旋剑收回袖中,抱着丢丢离开这个荒地。
苏莫然轻轻地将丢丢放在床上,拇指轻轻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污血。坐在床前,将仙气过渡给丢丢。
丢丢睡得很香甜,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如同蝶翼一般在眼脸处投下两道浅浅的阴影。
苏莫然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盘着双腿坐在雪白的蒲团上,闭着眼睛调整气息。
夜幕渐渐降临,清幽的月光透过竹窗,撒在青色的地板上,投射出淡淡的荧光,丢丢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
师傅!丢丢猛地睁开双眼,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她双手紧紧的揪着被子,低垂着头,回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师傅他……不是凡人?是仙?还是……
丢丢的指腹轻轻的抚上自己的眉间,那里微微发着热,有种被火灼伤的感觉。
苏莫然掌着油灯推开了丢丢房门,见丢丢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
“师傅!”一股清香萦绕鼻尖,丢丢猛地抬起头,眉间被灼得生疼,愈演愈烈,她痛呼大叫起来,她用双手去抠挖那块灼痛的肌肤。
修长的大手紧紧的抱住住她的手腕,苏莫然的双眸折射出一道寒光,死死的盯着丢丢的眉间那滴即将消失的鲜血。
“好痛啊!师傅!”丢丢用力的挣扎着,苏莫然紧紧握住,不让她挣开。
“啊!”灵魂剥离之痛堪比当年被剔除仙根之痛。
片刻之后,丢丢终于停止了哭喊,挣扎,虚弱的倒在苏莫然的怀里。
苏莫然望着丢丢手腕上的青紫色的手印,幽深的双眸闪过一丝痛楚,双眼瞥过丢丢腰间的善缘袋,那里鼓起小半。
苏莫然将丢丢平放在床上,手里握着清魂曳,手一扬,清魂曳没入丢丢的体内,钉住了丢丢的命魂,封住了仅剩的两滴仙血。
这样做也只能减轻她下次离魂时的痛苦,什么也阻止不了,但清魂曳能跟随她投胎转世,生生世世都守着她,直至她修炼成仙。
丢丢紧闭着眼睛,呼吸不太平稳,睡得也不安稳,额头冒出一层又一层细汗,大概是做噩梦了。
那天醒来后,丢丢好像忘记了好多东西,无论怎么努力的回想,也想不起来,但神奇的是,有关医学方面的事物,她却一样也没忘记。
丢丢无精打采的一边翻着医术,一边认桌上的草药,心情极其低落,“师傅。”
“怎么了?”苏莫然停下抚琴的手,抬眸望着她。
“这些草药,我都认过,为什么还要认啊?”丢丢猛地盖上医术,不耐烦的走到苏莫然面前。
“哦?那药性呢?你也记得?”苏莫然半眯着眼,不温不火的问道。
“当然记……记不太清楚。”苏莫然的眼神杀了过来,丢丢不得不乖乖的回到位置上继续认草药,背药性。
某一天,丢丢抓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兔子试针。
“小白兔乖乖哦,试完姐姐给你胡萝卜吃。”丢丢脸上浮出谄媚的笑,一手握着寒光闪闪的细针,一手握着干瘪的胡萝卜,一步一步走近那只在墙角处发抖的小白兔。
“小丢。”苏莫然突然走了过来,丢丢被吓得脚一软,差点摔倒,那只兔子趁机溜出墙角,跑得无影无踪,原来兔子可以跑得那么快。
“师傅,我好不容易才逮到的兔子给你吓跑了。”丢丢哀怨地瞪了苏莫然一眼,“没有兔子我怎么学针灸啊?”
“用人。”苏莫然的声音低沉性感,却让丢丢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人?”这里只有我和师傅两人,难不成?
丢丢忽然有些呼吸急促,双手紧紧环着手臂,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干瘪着红唇,“师傅……”
“不试你。”苏莫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试我,那试谁?丢丢抬眸瞥了一眼苏莫然,立即被惊成一座雕像,谁敢在师傅大人身上施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