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潋蔷的脸‘色’愈发难看,白素毅动了动嘴角只觉自己命将休矣。
朝堂上一片死寂,齐延昭也是愣了一下,对于顾沧澜对白素毅的委以重任更是不能平静。其他的大臣则开始盘算自己夹在当中的利益。
“陛下是要‘交’代什么事?”文武百官面前,顾沧澜还是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眼底里泛起杀意,那个男人当真是无情呀,这么多年了也不曾相信自己。
“这……臣不知,还请皇后娘娘容臣回府上一趟去取陛下旨意。”
对早上的事情打击过头的长德终于反应过来,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刑潋蔷‘露’出了怀疑,旁边的沁歆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眼里杀意渐浓。刑潋蔷突然抿‘唇’一笑:“不如丞相派人去府上取吧,本宫就与丞相大人等在这里。”
宫人抬着座椅进来,刑潋蔷让人抬到白素毅面前,皇后不坐白素毅又哪敢放肆,客套了一番笔直的站在一边,刑潋蔷笑了笑,让人撤了座椅也站在一旁目不斜视。这下可苦了底下的大臣,从皇宫到丞相府一个来回至少也要一炷香的时间,底下的大臣里不乏上了年纪的,纵然额上满是汗水也不敢动,沁歆靠近了刑潋蔷一些,宽大的袖袍掩映下没有人看到里面的动作。
输了一会真气,刑潋蔷微微发白的脸‘色’又恢复如常便又小小的退开一步,垂着眼睛站好。
仪福宫里,锦嫣一脸忧‘色’的照看着顾沧澜,只是‘床’上的人始终眼睛微闭没有任何反应,浓重的‘药’香味在室内弥漫,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静静的给顾沧澜喂‘药’,黑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留下来,旁边的宫‘女’赶紧拿出帕子擦拭。
“唉。”看着一直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伺候的宫‘女’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正在叹气的人又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忍住心里的一丝不忍,既然已经决定站在他的背后,就不能再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即便面前这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她对他的感情,终究是比不上容乾晟的。父‘女’吗?还真不像呢。
承翔殿内,就在众人身行摇摇晃晃时终于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长德瞥了一眼墙角的沙漏,刚好两个时辰。
一阵长长的舒气声从下面传来,刑潋蔷的脸上浮现一丝讥笑,宽大的凤袍扬起一阵风。
一手执长戬的‘侍’卫领着一家仆打扮的中年男子进来,那男子看了一眼站在百官前面的白素毅收敛了眉‘色’跪倒在大殿之上捧出一幅黄‘色’卷轴,微微可见黑‘色’的龙爪下萦绕着团团祥云,大殿之上一时静谧无声连气也不敢出。
刑潋蔷佯装镇定,然而心内却早已掀起了惊天怒气,对顾沧澜的薄情更是痛恨不已,沁歆往前挪了一步做保护状,只待那圣旨一开,风云变幻。
在刑潋蔷的示意下,沁歆走到那家仆面前取回圣旨递到皇后手中,明黄卷轴徐徐打开,下面众人心内忐忑不安,百转千回,一双双的眼睛紧紧盯着皇后手里的卷轴,不放过任何声响。
齐延昭恨不能伸长脖子看到里面的内容,白素毅敛神低眉,袖子下的手指微微泛白。
是顾沧澜的字迹无疑,简短有力却字字刺进刑潋蔷的心里,美眸渐眯红‘唇’掀起:“既然皇上已经猜到会有今日事情,那么便按圣旨上的意思办吧,长德,宣大皇子进宫听旨。”
皇后娘娘眼神发冷,众人已是猜到圣旨上的内容,诸多不解也化为惶恐和对自己仕途的担忧。皇后冷冷瞥了一眼白素毅,见他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恨意怒生。
原本以为煎熬已经结束,不料又出了这么一茬,大皇子素来风流不羁很少出现在朝堂上,这一等不知又要等到何时。长德微微有些诧异,昨日大皇子明明答应的好好的,不料今日又闹失踪。
有了沁歆的相助刑潋蔷站得倒也不累,只是更加苦了下面的大臣,六月底的天气本就炎热,不多时便晕倒了几个紫衣的文官。刑潋蔷目不斜视,她还没有输,也不能输,只要顾君甯还未登基,她就还有机会翻云覆雨扭转乾坤,只是仪福宫里的顾沧澜,哼,她一定要看到他后悔的模样。
不出意料的,顾君甯到来时承翔殿上还站着人已经所剩无几,惊讶的看了看旁边躺在地上的大臣和一群忙碌的太医,只觉画面相当搞笑。
“不知母后宣儿臣来所为何事?”一脸玩笑的模样显然还不知宫内发生了何事。
“长德,你来宣读皇上的旨意吧。”刑潋蔷并不打算解释,一双美眸微眯,高贵冷‘艳’。
挪着麻木的双脚接过刑潋蔷手里的圣旨缓缓打开,顾君烨难得认真的跪下,狭长的凤眸里有光芒闪烁,教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长子君甯,孝惟德本,周於百行,仁为重任,以安万物。职兼内外,彝章载叙,遐迩属意,朝野具瞻,宜乘鼎业,允膺守器。可立为皇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深肖朕躬,可以承宗庙,特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臣们从未觉得下跪也是如此美好的事情,至少可以趁机‘揉’一‘揉’早已僵硬的双‘腿’和脚。
“既然皇上有安排,那么本宫也就放心了,太子殿下以后一定要收敛玩‘性’,你父皇卧病在‘床’,祁国的江山众人便落在太子身上。”
刑潋蔷的谆谆教导换来顾君甯的虚心受教,随后皇后娘娘便率着庞大的队伍踩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承翔殿,沁歆皱着眉紧紧跟着,长德在后面看了看,还是去了仪福宫。
“诸位大臣便散了吧,本太子来得迟,倒是耽误各位用午膳了。”顾君甯对现在的处境似乎并不惊讶,手指在‘胸’前晃动,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才意识到自己今日进宫匆忙扇子落在了他处。
“臣惶恐。”
“嗯,中气十足,本太子倒是看不出各位大人原来都是练家子。”放下悬在半空的手指,宽大的袖袍跟着落下。
“……”
顾君甯从袖笼里取出一张淡黄的信笺用手指打开,细小而文字,风俊的草书,细细看了‘露’出一丝讽刺的冷笑,将信笺‘揉’碎在指间,看了一眼刑潋蔷离去的方向勾‘唇’轻笑。
白素毅有些头晕,站起来时脚步趔趄,顾君甯走到跟前扶着他道:“丞相大人不陪本太子去瞧瞧父皇吗?”
“这……殿下轻点,臣自己会走。”
“当真会跟着本太子走?本太子不是怕你跑了么。”
“……”白素毅闭上嘴不再说话,他们的对话方式总是这样词不达意。
“太子殿下,皇上今个儿早晨突然不省人事,太一‘门’诊出来时中风了。”不管眼前的男子是多么的不上心,白素毅耐着‘性’子说道,他‘摸’不清顾君甯的脾气,对顾沧澜如此的安排也是透着一丝的不理解。
“本太子知道,父皇身子健朗多年,现在突然倒下也不足为怪,现在看来,皇后娘娘第父皇倒真的是关心的紧呀。”忆起昨日长德送到自己手里的纸条眼神灰暗,父皇谋略过人,而那个‘女’人也不简单,纵然早做了防范不料还是被她钻了空子,呵,一天不到的时间,当真是好速度,也好能耐。
“皇后原本是要安王殿下回宫的。”
“那么丞相大人觉得本皇子和安王殿下相比谁更适合这个太子之位呢?”顾君甯带着笑意问道,细长的眼睛隐了里面的光泽。
白素毅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凝神间却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呵……”顾君甯大跨一步走到白素毅前面笑起来,宽大的袖袍带起了一阵风扰了白素毅的视线,那笑声却突然停止,身后的白素毅顿了顿步子,不敢加快步伐去窥探那戛然而止的笑声。
刑潋蔷回到栖凤宫喝退了宫人摔了一屋子物件,沁歆捧上一杯金丝湛江端到唯一残存的桌子上,“娘娘莫要动怒,此事还有转机,若不然就让奴婢出手永绝后患。”事情确实出乎意料,可是自家主子怎么会甘心认命。
“不,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本宫的心思必然也有所防范,这个时候一旦失手对于我们来说便是万劫不复,而且……顾君甯原本就不若表面上那样无害,呵,顾沧澜的儿子,哪一个是吃素的。”那个纨绔皇子,除了整日‘混’在脂粉堆里不思进取,却没有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这种人,不是真的‘胸’无大志一生无求,便是在韬光养晦是非不沾身。显然,顾沧澜的儿子,绝不是第一种。
“那娘娘的意思呢?”
“顾沧澜必定‘交’代了顾君甯要防着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解除后顾之忧,沁歆,你派一队人马保护公主,另外,栖凤宫的守卫加强,一旦生变,保护长宁和锦嫣。”
沁歆担忧的喊了声:“娘娘,莫非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
刑潋蔷柳眉倒竖:“顾沧澜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会比本宫更清楚,这一步终究是我们走的不小心才会让顾君甯登上太子之位,还有白素毅,表面中立却是顾沧澜的走狗,沁歆,想办法除了他。”
“是。”
一个早上做足了戏,刑潋蔷脑海里闪过朝堂上众人的脸‘色’怒气难消,那些个见风使舵的老顽固,今日棋差一招,‘精’心谋划还是落了空,顾沧澜,白素毅,还有那个被扶上太子之位的顾君甯,岂知她在百官面前忍得有多辛苦,今日所受的耻辱,她定当向他们讨还回来。
猩红的指甲捏着杯子,一地的碎屑和茶末让地板上一片狼藉,进来的宫人仔细的打扫了又消无声息的出去,不敢去看上位者狰狞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