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到这里顾长宁也就尽兴了,有些事情还是慢慢来得好,痛,可不是一时的。
“这故事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等表姐哪日听了书再来告诉表妹一声吧,至于这满园‘春’‘色’嫣儿妹妹就慢慢看吧,府内还有事表姐就不相陪了。”
纵然红袖和迎柳的身躯挡住了锦嫣的视线顾长宁尖锐刻薄的话还是传达了她的耳朵里,夕月亭里气温骤降。
锦嫣还在恍惚,顾长宁已经迈着绰约的步子走了。
站在‘花’丛旁的人脸‘色’发白,与一旁的娇‘花’比起来更觉惨淡,红袖俯下身子安慰的说道:“王妃不要多想,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长宁公主没有别的意思。”
“是啊王妃,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王妃不必过多伤感,王爷要是知道了定然责怪奴婢们让您不舒心。”迎柳没有红袖心思多,只想着如何让锦嫣从故事的悲伤氛围里走出来。
“红袖,其实……长宁说的是真的,是不是?”锦嫣抓着红袖的胳膊问道,瞳孔陡然变大,手指发抖泛白,身子发抖。
不好的预感传来,红袖赶紧反驳道:“不,是王妃想太多了,王妃是慕国的公主,是陛下的亲生‘女’儿,这是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
“那么,母妃真正的死因的是什么?南正逸当年为什么会恨我入骨?我被诬陷入狱,被父皇秘密送到兖国,兖祁两国联姻有多少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在发生之后都没有解释,就连此次慕国大劫也来的蹊跷,我断不会相信是南正逸存心叛‘乱’,想要谋夺皇位。红袖,这一切的一切怎么能用意外两个字来概括呢?”
“王妃……”红袖看着眼前双眼含泪的‘女’子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吗?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算计,南正逸为了国本不惜牺牲皇后,那是她的亲侄‘女’呀,母后为了保全我失去‘性’命,父皇为了保住我不惜和南正逸翻脸,而我嫁来祁国和亲,难道不是外公在拉拢祁国?当真是步步为营,子子‘精’妙,原本以为不去想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骗自己,红袖,你们就让我一直缩在墙角里不好么?天下纷争,‘阴’谋算计,生于皇家真的就躲不掉么?我不想卷进来,一点都不想,红袖……”
最后一声“红袖”喊的无比凄厉和绝望,锦嫣的话让红袖越来越心惊,面前的‘女’子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芙蓉面上泪流满面,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迎柳也吓了一跳,两个人扶着她却不知如何去安慰。
“王妃,贵妃娘娘薨逝得于疾病并非另有隐情,至于南将军会恨您是因为她以为是您杀了皇后,所以陛下才不得已将您送到兖国一段时日,至于您的身份,自然是兖帝对您的维护,而联姻之事……”这段解释有多苍白红袖不知道,搜刮了心肠,也只有这样说道。
“够了,”锦嫣出口打断红袖的话,“红袖,这样漏‘洞’百出的解释要我怎么去假装相信,更何况你是红袖呀,红袖是不会这样一件件解释这些事情的,你们都在骗我,所有人心里都藏着秘密,却偏偏瞒着我,你们以为是对我好,却不知这样‘迷’茫无措的感觉有多惶恐,我日日都在惶恐,怕有一天所有的事情再也瞒不住,那时的我该怎么去面对那些惨烈的真相,红袖,你们的自以为是终有一天会让我万劫不复。”凄厉的控诉划破宁静,红袖从来不知道,那个‘女’子一直以来竟然隐忍了这么多。
“王妃,我们真的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锦嫣目光一寒直直的看着红袖,红袖从刚刚的急切中反应过来,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王妃……”
“红袖,我累了。”不想再说什么,即便刚刚还存了一些侥幸的心理,红袖的那句话也已经将最后的一丝侥幸浇灭,十七年来,她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里,一步一步,走着别人设计好的路线,可笑自己居然还如履薄冰,怕一切美好会消散,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美好。
‘迷’茫的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甩开红袖和迎柳上前搀扶的胳膊,头顶上太阳正烈,却分不清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红袖和迎柳只敢跟在后面不说话,怕惊扰了前面的‘女’子,心里却是越来越担忧,就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偷梁换柱?哈哈,齐国的皇后居然是自己亲生母亲,为了一个男人的宠爱弃自己于不顾。原来如此,三年前自己站在栖凤宫时她会忍不住流泪,而自己的丈夫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这要她如何去面对着一切,如何去面对十七年来的亲情,如何去面对要托付一生的爱情?
“我就是一个笑话,天下的笑话……”
从承翔殿出来的顾沧澜途经御‘花’园的时候正好在看到这一幕,身后跟着的长德惊讶的说道:“陛下,那不是安王妃么?”
顾沧澜原本还不确定,仔细一看果然正是,却见那‘女’子走路姿势摇摇‘欲’坠,心内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随即加紧了步子走过去,待走到离锦嫣十步之遥卡伊看见那‘女’子一脸泪痕的时候眉头一皱开口道:“嫣儿。”
锦嫣听到叫声转身去看来人,在瞥见那抹明黄后眼前突然一黑,就此失去知觉。
“嫣儿”
“王妃。”
“安王妃。”
顾沧澜看到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伤心绝望的表情心内一滞,水汪汪的眼睛突然缓缓合上,较弱的身躯朝着地面倒去。顾沧澜一个箭步上前接住往下落的人抱在怀里忧心的说道:“长德,去叫御医,朕带王妃去锦绣宫。”
长德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看见这副清净知觉脑中一片空白,半响反应过来了撒‘腿’就跑,红袖和迎柳一脸着急的跟在顾沧澜后面向锦绣宫的方向跑。御‘花’园离栖凤宫太远,而最近的便是锦绣宫,所以顾沧澜才会把人带到锦绣宫。锦绣宫已经多年未住进主人却没有荒废,里面打扫的宫‘女’太监看到衣袍翻飞的帝王抱着一个‘女’子飞奔进来一时发晕,顾沧澜忍不住大喝:“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收拾‘床’榻。”
一帮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涌进内殿,将人放到榻上顾沧澜眉头深锁,红袖从一个宫‘女’的手中拿过帕子湿了水为锦嫣擦脸,迎柳站到‘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御医的出现。
顾沧澜心内惶恐不安,紧紧的盯着‘床’上的‘女’子,听着一旁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只觉心内烦躁不已,却又无计可施。
长德气喘吁吁的跑到太医院二话没说抓起一个太监就跑,荀太医见是长德自然以为是皇上出事了跑的更快,长德在后面急急的说道:“荀大人,是锦绣宫,锦绣宫。”
荀太医也没多想,进了锦绣宫帝王正在大声呵斥一帮奴才:“快滚出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到,这般怠慢真是岂有此理。”
小太监龙爪逃生爬到殿‘门’口,荀太医风风火火的进来,看见皇上安安稳稳的站在那,刚刚的一声怒吼更是中气十足,倒是不明白自己为何风急火燎的赶过来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给王妃瞧瞧。”
荀太医胡子‘花’白,被帝王一吼心脏一颤,走到屏风后面见到躺在‘床’上的‘女’子才明白过来原来不是皇上病了,提着的心放回到肚子里,却疑‘惑’起面前的‘女’子来,这帝王……明明叫这个‘女’子为王妃呢,可是刚刚急切的样子就跟生病的是自己‘女’儿一样,真是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朕是要你来瞧病的不是要你来研究王妃的。”
帝王怒吼一声荀太医吓得跪到了地上,把心思放到榻上的‘女’子身上,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给锦嫣把脉。
“如何?”
荀太医手又是一抖,指甲在锦嫣的手腕处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心内焦急,只盼帝王什么也看不到,否则便是天大的罪过。想起顾沧澜的问话战战兢兢的说道:“陛下放心,王妃只是急火攻心,加上外面的太阳大,才会有些中暑的迹象。”
“那便开方子抓‘药’吧,务必要王妃尽快醒来。”顾沧澜一直皱着眉不曾伸展开,看着‘床’上的人满是担忧。
“恐怕……”荀太医‘欲’言又止。
“恐怕什么?”顾沧澜对于荀太医的犹犹豫豫甚为不满。
“王妃怕是心结难解,郁结心中怕是对身子不好。”
“郁结在心?王妃今日可碰到了什么不舒心的事情?”
龙目圆瞪,看的是红袖和迎柳,迎柳正对上顾沧澜恐怖的眸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皇上饶命。”
顾沧澜眉头皱成川字,对于荀太医的话深表怀疑,看了看迎柳,想起御‘花’园的所见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开口,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让他下去煎‘药’,看着锦嫣的脸呆愣了片刻。
“长德,让人去栖凤宫传个话,把这里的情况跟皇后说一下。”
“是。”长德领了旨意赶紧退下,锦绣宫里就只剩下了顾沧澜、红袖和迎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