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笼罩在阴霾之下，寒至之时，所有的一切都阴恻恻的，仿佛有一层迷雾笼罩在眼前。
昏黄的世界进入了另一番景象。
吴犬子最终找到了这个废弃的居民区。
居民区的能见度不足五米，这里明显有古怪。
项链上镶嵌的玻璃球体之中，定位仪稳稳地指着前方，微型司南稳稳指向前方，订正了他心中的想法。
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相反他非常熟悉，在他作为猎人上一次受理的诸多事件之中，关于这个地方的事件描述让他记忆犹新。
蓝血的怪物，难道是卫斯理么。
定位仪中心的司南微微移动，就是这儿了，吴犬子脑海中的想法完全成型。
“你小子不要早一步挂掉了，我还的合约还没有履行。”
他撩起几乎凝为实质的雾气，在洞天之中穿梭。
在监控之下，这个人倏尔消失在原地。
烟雾笼罩，尽管自己的反应神经已经到达了一个巅峰，但在这个能见不超过五米的方寸之地，任何威胁都会被放大。
突然，一只利爪伸向他的后背。
警觉告诉他回头已经晚了，那种想象中的痛楚却没有如期而至，明明自己现在已经被偷袭成功，但是身体却告知自己那是意识的错觉，是假象。
他不敢深思，自己的处境可能到了一个很糟糕的境地，对方完全把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继续前进！
不管自己能否后退，此行的唯一也是最终目的就是营救出姜乾。
姜乾和他没有出生入死的交情，也没有必要的利益关系让他冒险，吴犬子大可不必为了一个服务对象就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
如果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他把自己对自己的承诺看得无比重要，如果只为了一件事就可以失去自信力，那么这就会成为心中的一道坎，永远无法逾越，即便能找到各种安抚自己的借口，也掩盖不了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
越深入迷雾，他便发觉事情越不简单，这里原本的路线他还大致记得，自己现在早就走到了大楼中间，可眼前却还是空空荡荡。
“不要再往前走了！”雾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是谁？”
他循着声源，大步冲过去，结果只是看见迷雾浊乱的景象。
一顶黑伞斜立在原地。
黑色的空间之中，燃起幽幽蓝光，所有的下水道管道都要融汇到此处——地下宫殿的心房。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到姜乾的耳中。
“你终于来了。”熟悉的嗓音。
在梦里的声音。
蓝色光芒照亮幻影的周围，在溪流奔腾融入的海河之中，有一片小小的滩涂，他洒脱地坐在地面，光芒最盛的地方就是他的手掌，蓝色光辉照出他的骨骼，照出他的心脏。
奇绝瑰美的场景，他的鲜血化作蓝色的银河。
蓝色的光照着他平静的面庞，也让姜乾看清他身前的白色生物。
是只浑身漆黑的爬行动物，与人类相似的体形让人错把它当作人猿。
蓝色血液触及到它身体的地方，黑色的毛发突然变得雪白，像是春的绽放突然来临，枯枝败叶被一扫而光，代之，春雨所到之处，万物生长。
“我需要你的心脏。”‘幻影’哀伤的表情瞬息变得平静，宛若虔诚的信教徒向房间之中的人忏悔。
“我想要你原谅我。”
姜乾默不作声，别人的记忆涌入他的大脑，所有的事都明了。
原本浑身漆黑的生物现如今遍体雪白，蓝色和白色交织在一起，似乎能够息宁人的心神。
那是个温暖的故事，流浪的旅人在寒风中昏厥，度不过夜晚。
白色的身影闪烁，它的意志，兽性。
兽性之中包含着伟大，它摧毁了原有的生命，建立了新的生命。
旅人血管里的血液灼伤着他自己的身体，几度疼痛到昏厥，然而让他更加痛苦的是脑海中多出的记忆，那种不属于人类的记忆，兽类的逻辑完全不同于人类，有些在人类看来完全是残忍的东西不过是天性使然，不过人类有社会约束，动物没有。
冷落的雨水打在他的眉头，身旁的‘三号’永远沉睡过去。
现在，他要用姜乾的心脏让面前的动物重获新生，用那颗炽烈跳动的心脏。
“只有你可以，就让我取走你的心，不再让它孤单寂寞，”
“世界广袤无垠，你可以不再作为原来的身份活下去。”
“让我带你的心脏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姜乾紧闭双眼，幻想中，自己在一片海滩上，追逐着前面的人的背影，他们在向着自己笑，阳光下，那微笑温暖无比，刹的，所有的悲伤思念都被融化。
我要追上他们。
幻影此刻已经失去人类的本来面貌，身体中流淌着三号的血液，这血液是“蝴蝶”计划的关键，除了实验的人员和boss以外，连作为公司高等特工的布鲁斯也对此一无所知。
原本人类的肢干此时已经大部分返祖，远处没有参照之时他只是人类的比例，现如今他将姜乾抓起悬在空中，两者之间的比例如同巨人与侏儒之分，姜乾此刻在幻影面前显得无比渺小。
悠扬的口哨声飘来，那曲子是摇篮曲。
两边的通道都有声响传来。
幻影的手微微颤抖，他的意志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大部分的血液都流向三号。
“让事情回归正常的轨迹吧。”布鲁斯从西侧的管道走出，“前几天做的功课果然有用，要不然该迟一步了。”
另一头出现一个黑袍人，他艰难地弓着身躯，直至走进最中心的地方。
手臂上的蓝色鳞片道出他的身份。
“只要一颗心，就可以换来完美的结局。”
蓝鳞扯掉黑袍，蓝色鳞片延伸到肩膀，那里有个奇怪的纹身，似乎在某个地方出现过，那是许多人的身上，有着同样的纹身，他们嘴中梵唱着歌曲，对着至高的信仰。
蓝鳞在幻影手臂即将穿透姜乾胸膛之时，以极速靠近他。
此刻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幻影，他的速度太快，即便蓝鳞化作流光也无法在这发生之前阻止。
幻影的手突然转向，他捏住了蓝鳞的脖子。
后者原本就不是冲着姜乾而来，他原本一心只想要三号的身躯。
“你，为什么？”幻影诘问，他眼中复杂神色一闪而过，“无所谓了，只要这件事完成，我无所谓做过什么。”
那粗大的臂膀青筋暴起，磅礴的力量传导到后者的脖颈处，即便是钢铁也会瞬间被挤压变形。
他手中的力道用了十二分，做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还有隔岸观火的布鲁斯，他不清楚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底牌，至少人类之躯对他的威胁实在太小。
蓝鳞体会到了窒息的痛楚，巨力瞬间摧毁他的喉骨，即便身体中流淌着一半异兽的血液也不能抗拒死亡的来临。
不过在死亡来临时分，他露出灿烂的微笑，像个达到自己目的的孩子一般。
他手中流淌着金色的液体，白鼠的脊椎处留下一道伤口。
金色液体瞬息之间在空气中凝结成晶体，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晶体送进自己的心房。
霎时，幻影的怒号和蓝鳞的咆哮一起涌来，布鲁斯被无形的力量冲得倒飞而出，健壮的身躯在水泥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金色晶体无比锋利，切开了蓝鳞心口处的鳞片，接触到他赤红的血液而后又融化成液体，疯狂地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
灰色的雾霭从他的身体之中散布而出，带着奔腾的电流。
“啊——”痛苦的咆哮嚎叫不绝于耳，幻影陷入癫狂的状态。
三号的毛发再次变得灰白，不断流失生命的色泽。
剧烈的悲哀从心底涌起，幻影感觉眼泪止不住地涌出，他发疯般地冲向蓝鳞，完全不计较代价地攻击对方。
尽管奔腾的电流让他阵痛，愈加地疼痛。
这种疼痛是他掩住胸中疼痛的方式，只有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楚才能掩住那种撕裂般的心痛。
蓝鳞身体产生巨变，他原本只延伸到肩膀的鳞片遍布全身，而后又全部变化为人类的肌肤。
灰色雾霭变化为灰云，充斥着地下宫殿中的每一个角落，电流变成雷电，雷霆之声炸响。
在姜乾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如慢镜头般发生在眼前。
水滴落在姜乾额头，有人在流泪。
“有的人最不喜欢别人戳破他的梦，可怜的孩子。”
胸膛里的那颗供血引擎开始剧烈跳动，他的双眸睁开，琥珀般的眼瞳流淌着金色的光芒。
轰隆——
深山之中，天罡局之上的天空本是万里无云，此刻忽被阴云笼罩，雷电仿佛要劈开大地，电蟒蜿蜒深入地下。
李苍青跪拜在千余前人牌位之前，大风起兮。
布鲁斯的意志突然被干扰，幻影原本精神控制的能力被无限放大。
蓝鳞眼神微眯，他原本以为眼前的家伙只是做困兽之斗，现在看来自己大错特错。
即便是血液高度纯化的自己也难以抵御住幻影的精神控制，在那之中似乎还有不可违抗的力量，几乎让自己快要匍匐在地。
他似乎见到了那个满布天空的巨大身影，山川都渺小无比。
布鲁斯完全被控制，他从衣袋中拿出注射器，金黄的液体注射进他的身体之中，狂暴的气息涌起。
巨大的爆炸发生在这处废旧的小区之中，建筑轰然倒塌。
迷雾消失，许洁身旁进攻的傀儡倒地，她见到远处那柄黑色的伞。
微醺的海风，草帽飞舞在半空之中，最后落在姜乾脚下，惬意的海水冲洗着他的小腿，赤足站在沙滩上，耳边的口哨声演奏着安详的摇篮曲。
那袅袅的曲调里，寒冬过去，心中只有暖意，那是个很安静的地方。
春，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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