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馆,灯火通明,有一桌的女子在那里打麻雀牌,洗牌的时候一只只钻戒光芒四射。只见着里头围坐着上官月娟、知画、苏瑛等人,如意临时出去一会,婉瑜暂替了她的位置顶着。
苏瑛今儿个穿了一袭火红底子飘满了海棠的闪光缎子旗袍。那些海棠花全有巴掌大,红得像一球球火焰一般轰炸着牌桌。她的左边耳际插着一枚碎钻镶成的红蜘蛛,蜘蛛的四对足紧紧蟠在发鬓边上,妖媚无限。
“六太太,你这只钻戒可是几克拉的?三克拉有伐?前几天哟,我在外头见小姊妹,她的那只有五克拉的,光头还不及你这只好呢。”苏瑛边说,边打了一只牌。
“诶呀,苏小姐,我的牌搭子都被你拆坏啦。”上官月娟嗔嗲着说了一句,嘴角上挑道:“可不是嘛,我们老爷也是怪了,说那什么玉器老沉了些,还是这钻戒与我最相称,因而有些什么好货,总不忘了给我带一只来。”
上官月娟才打出一只牌来,就见着着婉瑜笑着将牌吃了进来,将牌面一并推倒道:“胡了!”
苏瑛挑眉道:“婉瑜妹妹手气真好,才上桌几刻钟的功夫呢,竟然就替四太太掰回了一局。”
知画耸肩说道:“输呀,输得精光才好呢!反正屋里头有民伟垫资,我不输,也有旁人替我输的嘛!”
书言正从司令部回来,原是想到大厅别间歇息片刻,没想着看她们打牌的正热闹,回头就要走。偏偏事有凑巧,转头就碰到了端着一盘子水果来的如意。
如意盈盈笑道:“哟!书言,几时回来的?”
“刚回来的,才到大厅呢,就碰着如姨你了。”书言一面说,一面正欲往楼上去。
如意笑着点住书言袖子道:“书言,莫走,我这输的不成样子了。”
书言微微笑道:“喏,我瞧那儿不是有人替你坐着打嘛,我去了也是碍事。”
如意道:“我不过是方才嘴馋,出来吃了一碗鸡丝面,托婉瑜替我打几盘。现在你来了,当然要你替我打了。”
如意边说,边把身子往楼道口一堵,转到书言跟前说道:“今儿个,你可非打不可了,咱们可就差个散财少爷呢。”
书言见不好推脱,只得笑道:“这个嘛,打是可以打几圈,只是我还有事情要去父亲那里禀报,只多打两盘,多了我可就不管。”
如意眼珠一转,对书言点头道:“可不是,只要你去,多少盘不成问题那。”
待得如意引着书言到了别间,书言抬眼一看,原来是家里两位姨娘约着婉妹、知画,在与苏瑛打牌,这一下子,他便明白了如意的用意所在。她们见了书言,都笑着起身点了一个头。
苏瑛倒是没有在看他,只是装着认真的模样在看牌,她鬓边的碎钻红蜘蛛,颤抖不定,一看便知晓,她一颗芳心早就乱了,不过是在那里故作姿态。在座的人,都知晓苏瑛在追求书言,因而大家只是暧昧笑笑,也不说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