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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志忠慢慢在屋里活动着手脚,“什么,孔先生真的被押回来了?这些王八蛋,早不来,晚不来,孔先生要是有个好歹,他的父母可就危险了!田甜,依你看,他们这样做,目的究竟是什么?”吕志忠听三个人刚说完,心里便急得和什么似的。【高品质更新】
田甜的脸上充满了焦虑,“还能是什么?事情明摆着,他们是开杀戒来了。要不然,为什么偏偏选在年三十。”
“也不一定。”吕志忠喃喃着自语道,“我在监狱里的时候,他们搞了一个什么怀柔政策,就是为了收买人心。对孔先生他们会不会呢?”可这番话,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志忠,别自己骗自己了!那些人的心,决不会这么善良的。”魏清和福生也跑了进来。一队兵马进来,顿时惊动了全村人。
“魏叔,这可怎么办呀?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福生带着哭腔问了一句。
魏清急得直跺脚,“你问我,我问谁?”稍顷他又连连安顿,“赶快告诉老夫人和孩子,让他们都赶快躲一躲。没有人叫,谁也不能擅自出来!”
这时,街上的锣响了,那面锣筛得那个响。“老少爷们儿听着,都到村头集合了!联防队有重要的事情要讲。各家各户按人头,不拘老少男女,必须一律出来,走不动的背着,背不动的抬着。要不然,可别让联防队上门去找不自在,每家的人丁数目,可是都在册的!老少爷们儿,集合了!地点,村西头的那棵白果树……”哐!
“是小神仙!他怎么给当上差了?”福生奇怪的问了一句。
“哼,他要不当差,他就不是小神仙了!”吕志忠悻悻的说了句。“魏叔,咱们也到村头吧。乡贤、红玉,你们俩赶快去搀着妈。记住,一家人都要紧紧地挨在一起,千万不能冲散了。”他已预感到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孔祥云站在白果树下那块枕石上,他面色苍白,头发蓬乱,浑身的衣服破烂不堪。与以往唯一不同的,是他那两只脚上被套上了一双破鞋子。他满足的看着熟悉的村子,满足的看着熟悉的乡亲。他的目光在梭巡着,他极力在人群中梭巡着。
突然,一位老人从门板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人群马上给她闪开了一条缝。
“娘!”孔祥云的嘴唇哆嗦了好几哆嗦,他才清楚的发出了这个声音。
“祥云!”孔祥云他娘喊了一声就往前跑,可她随即又跌倒了。
另一扇门板上,孔祥云他爹慢慢扶着大儿子才站起身来,他又过来搀起老伴,“他娘,站稳了,好好走给咱儿子看!”说着,三个人便直朝孔祥云走去。
孔祥云的大嫂在后面护着一群孩子,她连嘴唇都咬破了。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孔祥云周围有一排士兵端枪围着,其中有一个喊了一声。
柳树走过来说:“这就是孔祥云的家里人,他爹,他娘,还有他哥。”他讨好地对一个长官腆着脸,“报告长官,井上峪的人全到齐了,男女老少一个不少,是我的人亲自查过的。”
“很好!”那长官戴着白手套,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好看的眼镜。“柳队长,开始吧。”
柳树就像得了圣旨似的,他急忙跳上那块枕石。人群顿时静了下来。柳树连连清着嗓子。“都听着,现在省里来的执法队刚刚下了火车,把**分子孔祥云押回来了。下面欢迎卜队长讲话!”他自己率先鼓起掌来。
不过,除去他的人响应外,井上峪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包括秀菊也在一旁愣愣的看着。
卜队长看了看那块光滑的枕石,他却没有往上跳。柳树连忙让手下人搬过来一把杌子,他亲自扶着卜队长站上去,自己则双手掐腰在一旁立着。
卜队长张口便说:“乡亲们,是不是惊着大家了?大过年的,兄弟也是没办法。此番公务在身,就是奉上级之命,押解**要犯孔祥云,来井上峪给他最后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
“也就是说,如果他能当着你们的面公开承认自己有罪,并且在这张悔罪书上签名,我立刻就放了他,这也是韩主席宽大为怀、治病救人怀柔政策的一部分。”
他信手掏出一张事先拟好文字的纸朝人群晃了晃,“其实事情很简单,孔祥云如果识时务,生路就在眼前。他也可以立马回家过年、团聚,兄弟也好即刻回去复命。否则嘛……就不用我说了吧!”他从凳子上跳下来,又对孔祥云说,“请吧。”
孔祥云的口气急促的,“我想见见我娘!”
“好,让你见!”
卜队长又放开喉咙说:“在韩主席面前,孔祥云问:是你怕**,还是**怕你?当时就把韩主席问笑了。因此,韩主席既没向左摆头,也没向右摆头,这才命令把他押回来,就是想给他一次难得的机会。
“现在看来,**也不是六亲不认嘛,他还是知道想见他娘,让他见!”他手一挥,士兵们把枪刺移开了。不过,一个记者却凑了上来,他早就把镜头对好了。原来执法队随队记者也来了。
吕志忠悄悄对福生说:“韩复渠有个外号叫韩摆头,他审问犯人,只要左右一摆头,不是杀就是放,孔先生既没被杀,又没被放,他们这是别有用心来了。”
“不许说话!”一个联防队员高声喊。
孔祥云他娘一步一步来到儿子面前,“祥云……”
“娘!”孔祥云直接在枕石上跪下了。“爹,娘,恕儿不孝,让二老和大哥跟着一起受惊了。要怪你们就怪我吧!”
老人家摇摇头,“儿啊,娘不惊,爹和你哥也不惊。起来,快起来!”她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儿子的头,愣是一滴眼泪也没掉。
卜队长凑上来,“老人家,还是赶快劝劝你儿子吧,现在迷途知返还不晚。”
“对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柳树在一边附和着说,“卜队长刚才不是说了嘛,只要他认个罪,签个名,马上就能回家过年,多好啊!省得还麻烦人家卜队长,人家和弟兄们也要回家过年嘛。哎,你们都帮着劝劝他。”
孔祥云他爹是个老实人,现在他一言不发,只顾拉着儿子的手看了又看。
“祥云,你受苦了,哥又替不了你……”他回过身来招招手,“都快过来见见你叔!”
孩子们哭着扑到跟前,“二叔!”
“祥云,我的好兄弟,你可让爹娘想死了呀!”孔祥云的嫂子也哭着扑到他的面前。
孔祥云他娘把一群孩子推到一边,她看了看卜队长,却没有理柳树。“是该劝劝了,要不是你们给俺这个机会,俺想见儿子还见不到呢。”
她把孔祥云抱在怀里,抚摸着儿子柴瘦的身架,内心就像刀搅一样。两个月不见,儿子已经被折磨成这个样了。“儿啊,爹和娘生了你们兄弟俩,哪一个都是娘的心头肉啊!本指望一家人穷也罢,富也罢,能守在一起过日子也就行了。到俺和你爹老了呀,还有两个儿子给养老送终,也不会无依无靠的掉在地上。可这年景哟……啧啧。”
她猛地捧起儿子的头,“祥云,你做的事儿,娘不懂,你爹和你哥也不懂。可娘知道,你是娘的好儿子,永远都是,爹和娘不会怪你的,娘怎么会怪自己的儿子呢?”1876580
“娘,谢谢。”孔祥云的眼泪流下来了。7658
“谢什么?俺的傻儿子,谁让俺是你的娘呢。”老人家忍悲给儿子擦去眼泪,“他爹,你还有什么话对儿子交待的?”
孔祥云却大声说:“哥!爹和娘就交给你了。兄弟我欠你的情,就让我下辈子再还你吧!”
卜队长刚开始时还听得有门儿,可听着听着却变了味儿了。于是他气急败坏的把手一挥,孔祥云的亲人统统都被赶下去了。
“兄弟!”孔祥云他哥死命拉着弟弟的手,却被恨恨的戳了一枪托子。哀号声顿起,井上峪的乡亲们再也忍不住了。尤其是那些学生,他们蜂拥着从后面往前跑,“老师——!”“孔先生——!”人群一时大乱。
呯!呯呯!枪声骤然打响了。“谁***再往前跑,老子可就不客气了!”柳树又站在了枕石上,他冲着自己的部下喊,“有不听话的,直接给我往死里打!卜队长还回去过年呢,这点儿小事儿就不劳他动手了,省得晦气!”有柳树鼓气,那些联防队员在人群周围又胡乱拉了一阵枪栓,躁动的人群又安静了。
卜队长把孔祥云揪下来,他还嫌不解气,又狠命扇了两个耳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我就知道你是个老顽固,可***上峰……”他干脆命令,“执法队,准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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