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荒野,碧霖山,青河谷。
“砰!”又一个云蜀特产的景纹炙花彩釉瓶被摔在墙上,碎成了一堆瓷片。
“谷主息怒。”宽敞的内殿中,早已跪了一地,人人都被谷主的怒火吓到了——从刚才到现在,他老人家已经摔了一堆家具,其中不乏一些珍贵物件。
那可都是花大价钱才淘来的,如今全部变成了碎片,看着真是令人心疼。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崔谷主兀自怒气冲冲,“全跪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退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咬咬牙纷纷后退,逐渐撤了个干净。
等到内殿中变得空空荡荡之时,崔谷主才冷哼一声道:“出来吧,别躲躲藏藏了,有什么话你就说,正好我也有些事要与你商量一下。”
空气中,一条淡淡的影子渐渐显出了身形,看身段,凹.凸有致,甚是婀娜,竟然是个女人。
只见她拱了拱手,淡淡道:“谷主,你神游一趟,怎么弄得这么大火气?到底是碰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哎,还能有什么事?就心妤▼♂,那档子事呗。”
“心妤?”女子皱了皱眉,“不是说她受了点欺负么?这有什么难解决的,谷主你亲自露面,莫非还收拾不了那个狂妄之徒?”
“收拾?哼哼,我差点让人给收拾了!”崔谷主阴着脸,满嘴都是恼怒的语气,“要不是我最后让了一步,今天的事,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才能收场呢。”
“当真如此?”女子秀眉一挺,甚是吃惊,“敢问此人是谁?何门何派?”
“呵呵,你问了也没什么用,人家是堂堂东流宫的少宫主,三千逝水剑一出,试问天下间有几个人敢不买她的面子?”
“原来如此。”女子点了点头,“凌仙子的威名,近年来确实窜得很快,放眼整个大洛,她也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既然事情跟她有关,谷主让着些也是应该的。”
“应该个屁!”崔谷主呸了一声,骂道:“她的丫环金贵,我徒弟的命难道就不值钱了?此番小桐惨死,就是她的贴身丫环下的手,无论怎么说理,杀人总是要偿命的,可她倒好,来了直接动手,我都还没怎么追究呢,她倒先暴躁起来了,真是好大的脾气!”
“谷主息怒。”女子笑了笑,劝道:“人家是少宫主,出门在外,总是要护着自家人的,更何况是贴身丫环?谷主您不也……嘻嘻。”
“笑,你还笑!”崔谷主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话是这么说,但当时那个场面,你是不知道,那么多人都看着呢,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真是气煞我也!”
“好吧。”女子来到他面前,屈膝危坐,淡淡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生气亦是无用,不如把来龙去脉全说出来,我也好为谷主出谋划策,分析一二。”
“嗯……”崔谷主想了一下,将事情大概地说了一遍。
女子静静听完,不禁笑道:“原来是这样,心妤这回,确实是莽撞了些,受个挫折倒也不委屈,只是冷公子惨死,这事必须要讨个公道。”
“怎么讨?”崔谷主双手一摊,恨恨道:“那小贱.人是东流宫的弟子,我难道还能找凌仙子去要人不成?”
“那当然是不行的。”女子微微一笑,又道:“讨公道,自然也要找个合适的对象,凌仙子那边已经自动排除了,不妨考虑一下其他几方。”
“你的意思是?”
“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东流宫的弟子咱们办不动,东平书院的学生总可以掐一掐吧?如果就这么算了,岂不让别家看咱们笑话?”
“嗯,要我就此罢手是不可能的,只是我现在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到底要怎么办那几个小子才好。”
“这有何难,全部杀了便是,左右不过是几个徘徊于气境、丹境的小子,想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我青河谷自有一票好手可以拍着胸脯接下。”
“此话不错,但那个姓易的小子天分极佳,就这么一刀杀了,总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嗯,这倒也是,不过谷主你想过没,此番他跟咱们青河谷结下这么大的梁子,还有可能抛弃东平书院,转而入我门下么?”
“不能。”
“既然无法为我们所用,那又有什么好可惜的?难不成留着送给东平书院,好让他们日后多出一位惊世高手么?”
“嗯……”崔谷主嘴上不说,心里却认可了。
毕竟他是一派之尊,所作所为当然要为自家门派考虑。
像易辰这样的人,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就断不能放给敌人——那啥,虽然东平书院跟青河谷也没多少过节,算不上仇敌,但也绝对算不上盟友——可以说,历来关系就没好过,一直是貌合神离,暗战不断。
而这段时间,东平书院跟那小子一直来往甚密,连这种事都要跳出来袒护,可见私下里已经差不多快要收归门下了。
既如此,青河谷还傻乎乎地努力争取,岂不成了冤大头?
一边白给人家送礼物,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投向东平书院的怀抱,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事吗?
想到这里,崔谷主终于下定了决心。
女子察颜观色,知道劝说已然生效,不禁笑道:“谷主,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咱们要找准方法,准确出击,给他一个……”
“你先等等。”崔谷主打断她,摇头道:“按你说的,一刀杀了,固然好,但也要考虑到难度,如果那小子受了惊吓,从此以后躲在东平书院内半步都不出来,那如何是好?”
“这……”女子顿了一下,暂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毕竟是东平书院啊,里面高手如云,谁敢闯进去杀人?活腻了不成?
即便是青河谷,也没有几个高手敢去做,或者能做到这样的事——就算真有,也必将付出很大的代价,未必值得。
崔谷主思虑再三,才咬牙道:“这小子辱我女儿,杀我爱徒,我是一定要找他算账的,但是不一定非要杀了他,能令他生不如死,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原来如此。”女子点点头,开始思考。
半晌后,她忽然盈盈一笑,凑过去在崔谷主耳边说出了一番话来。
崔谷主闻言,不禁大笑:“好!这个主意甚妙,就按你说的办吧,此事后面由你全权负责,去东平,把廖廷楷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给我叫回来,我要好好罚他!”
“是,属下这就出发。”
……
城东,叶家大宅。
易辰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出过房门了,自从被洪大人带进叶府之后,他所做的事情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件:吃、睡、练功。
这种简单的日子对他而言,倒也没那么难过。
若照以前,他说不定还会觉得无聊,但是现在,他已然身兼逝水诀、九转元鼎诀、玄虎变、墨海诀等好几种奇功,每天光修炼都还觉得时间不够呢,岂有心思去想别的?
叶郡守和洪大人的动向也很奇怪,一直没差人来找过易辰。
按说像这样的杀人案件,既然人证物证俱在,现场也清清楚楚,主要人犯更是全部“落网”,本应立即升堂审理才是,可叶郡守一直压着,迟迟没有开动,显然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易辰也没怎么去过问,反正事情做都做了,后面几方怎么博弈,跟他也没太大关系,安心等着就是。
正闲着,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易辰运起灵犀之眼一看,不禁笑了,原来是朝颜。
“进来吧,门没锁。”他动都没动,只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只见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朝颜鬼鬼祟祟地跳了进来,掩好门后,才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干嘛呀这是,弄得跟做贼似的。”易辰一看她这架势,就忍不住发笑。
“你还笑!”朝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真佩服你,还有心思乐呵,外面都什么样儿了,你真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易辰淡淡一笑,“难不成我一定要慌里慌张,见你进来就噗通一声跪下,抱住你的大.腿高呼女侠救我,你才会觉得正常?~”
“你……”朝颜一个没忍住,被他逗乐了,于是一边笑,一边给了他一拳,“你这人,一天不油嘴滑舌就浑身难受是吗?”
“还好吧,一般般。”易辰耸了耸肩,又道:“你刚才说,外面都什么样儿了,来,你倒是说具体点,究竟怎么样了?”
“这个……”朝颜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道:“我不太清楚,只是听瑾兰妹妹说,这几天一直有青河谷的人过来,跟他爹密谈你的事,后面结果究竟怎么样了,还不清楚,但是估计情况不太好。”
“哦,这样啊。”易辰嘴角一勾,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情况不好我也知道,但是现在追悔已然无用,况且,自打当初出手的那一刻起,我就没后悔过!”
“是……是吗?”朝颜一听,脸上不禁泛出光来。
要知道,这件事虽然由易辰而起,但真正的导火索,却在于她跟崔大小姐之间的争执,到后面易辰完全是被动出手,可以说就是为了她才把事情闹成这样。
如今,这一句“没后悔过”,细想之下,也是别有深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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