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柳絮将手中不多桑葚洗净,分了一半给张文萱:“这果子极为娇嫩,采下来若是有磕碰就会破损变质,需要小心保存。”二人在山泉边分食完小捧桑葚,竟也不觉饿,柳絮将鸭掌菜菜叶子尽数择去,将剩下的茎梗洗净扎好,又采了桑叶在竹娄里头厚厚的铺上了一层,张文萱也如法炮制,二人才开始动手。
颗颗滚圆的果子渐渐的堆积在竹娄之中,浓郁的果香也席卷二人鼻腔:“柳絮,这桑,桑”
“桑葚。”
“哦,对,桑葚。”张文萱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香气这么醉人,就和以前从镇子上打回来的酒香有的一比呢。”
无心插柳柳成荫,柳絮闻言眼前一亮,酒,桑葚酒也是很好的滋补之物,桑叶也可以用来养蚕抽丝,但是这些尚不可透露过多,毕竟自己对这个人世还是不熟悉,暴露太多恐怕会招来无妄之灾。
打量了自己战果,看着日头约莫也到了中午,柳絮收了心思,又采了些桑叶盖在竹娄上:“文萱,回去吧,午时了。”
看着被细心掩藏好的桑葚,张文萱也没有多问,随手也将自己的桑葚遮盖了起来:“柳絮,这个菜该怎么做?”扬了扬手中已经择好的鸭掌菜,张文萱有些犯愁,这菜以前也吃过,不过吃的都是叶子,味道苦涩,难以入口,就算是勉强吃完之后,身体也会出现不适的症状,腹泻呕吐。
“这个啊,简单。”小心的将竹娄背到肩上,柳絮觉得肩头一沉,有些吃力的回答:“回去将蒜拍碎,用油爆炒,然后再把这个切成段爆炒,加上作料就好了。”
“这么简单?”张文萱有些不可置信,那以前试吃岂不是白白受苦,看着她在前头脚步有些不稳,也来不及去想这些问题,上前托了一把。
沉重的肩头微微松了些,柳絮感叹自己身子骨娇弱,回眸浅浅一笑,表示感谢:”是啊,很简单,但是味道很不错。”
走了几步,柳絮感觉到托着自己竹娄的手还没有松,偏头道:“文萱,我可以的,不用托了。”见她沉默的松开手,柳絮复而再次开口:“文萱,发现桑葚的事,回去了不要多言,可好。”
“好。”二人摘了许多意外之物,脚程倒也是快,片刻就到了家,留着张文萱喝了几口水,也就各自忙活了,柳絮刚把桑葚搁在阴凉处,准备做饭,锅还没热,就听到屋外一阵喧哗,拭净手上的水珠,抬脚刚出厨房,就看到钱氏气势汹汹的从门口进来。
二人一个照面,柳絮还没开口,就听到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好你个小浪蹄子,现在翅膀硬了,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啊。”钱氏掐着腰,骂的唾沫横飞。
柳絮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开一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搭腔,自顾自的坐在长凳上看着钱氏。
没人接话,钱氏的独角戏唱的有些艰难,但想一想最近柳絮小日子过得不错,还是继续开口:“虽然你嫁进了许家,但你的根还是在柳家,你弟弟前些日子收了惊,需要买药,你这边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凉茶入喉,柳絮懒得和她废话,起身上前两步,钱氏被她沉静如水的样子惊了一惊,但见她没有发作样子,就放了些心:“其实,你弟弟要的也不多,几十文就够了。”
柳絮在心里冷笑,如今自己家中也不过十几文钱财,这个钱氏倒是心狠,抬手踹倒了长凳,砸在了钱氏脚背上,钱氏嗷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发难,就见柳絮把家里弄得凌乱不堪,快步走到门口,把大门一拉,坐在门口嚎啕大哭:“大伯娘啊,可请好吧,放过柳絮吧,柳絮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了!”
柳絮哭的惊天动地,其实也就是干嚎,眼泪倒没有几滴,只是蒙在掌心里,倒也看不出是真伤心还是假难过,邻居听到这突兀的哭声,忙出来查看,钱氏见状不对,上前喝止:“柳絮,你胡说什么!我什么......”
话未落音,柳絮暗自咳了咳嗓子,再次哭喊:“大伯娘啊,当初你们把我卖到许家,应该就知道许家真的穷困潦倒啊,今日,又来讨要银钱,让柳絮可如何是好啊,柳絮上一次家中攒的银钱已经被贼人摸走了,现在连吃口饭都是问题,大伯娘啊,柳絮,柳絮实在为难啊。”
村名被这动静引了过来,人越来越多,听了柳絮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诉,心中对于横眉冷眼的钱氏多了许多不满,顿时,议论声纷纷而起。
“这钱氏也太过分了,柳家丫头本就不容易,现在还腆着脸来上门索要银钱,真是人心险恶。”
“谁说不是,当初小丫头死了爹娘,本就受尽委屈,没想到,过了许家门,他们还不放过,非要把人家榨干了为止。”
“是啊......”
钱氏被众人指着鼻子骂,又如何能受得了,叉着腰瞪着看好戏的众人:“呸,胡说什么!我今天顺道来看看她,谁知道这小丫头记恨我,信口雌黄,瞎说八道!”
几句话说的底气十足,村名也歇了口,这谁是谁非也说不清楚,又是家务事,不好插手。
“大伯娘,你都把我家翻了个底朝天了,还这样说柳絮,柳絮虽然是被卖出来的,但是也不会随口胡诌,你看看,我这家,还有家的样子吗!”柳絮抬手哗啦把门推得更开,房屋中的一篇凌乱呈现在众人眼前,让人忍不住倒吸冷气,柳絮收了手,抽抽搭搭的哭着,倒也逼出了几滴泪,打湿衣袖。
众人见柳絮哭的凄苦,终是有人看不过,站了出来:“我说老大她媳妇啊,柳絮过日子也不容易,你这样为难她,还要不要人家过日子了,本就没有家底,你再这一倒腾,不是明抢嘛。”
“我,我我,这不是我做的,是柳絮自己弄乱的房间啊,是她自己啊!”钱氏看着满地狼藉,实在是感觉憋屈: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明明是这小丫头片子自己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