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发现屋顶有动静,长剑一挥,就纵了上去。
潜伏之人,轻功了得,自以为无人知晓,殊不知,脚一落下屋檐就被人发觉,倒吸一口凉气:“此处居然有高手在。”
英子纵身上来,挥剑就刺,暗卫一个飞跃,轻轻的就飘走了,英子一剑刺空,随即也追了过去。
东方和王爷听见英子喝斥声,便大声呼唤护卫:“保护公主。”随即也护在了玉莲身侧。
暗卫飘走之时,一小团白影却射向东方,东方用两手一夹,竟是一个纸团,打开一看,上书:“娘子,夫君等。”
东方的眼睛睁得老大,这笔迹,太过熟悉了,是轩辕皇帝的。
那刚刚的身影是?竟是他的暗卫,好家伙,连暗卫都出动了,心内又失望又酸酸的:“这两人,竟互称娘子夫君,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恩爱如此吗,哼!”
东方暗暗腹诽了一通后,悻悻走到玉莲身侧,将纸团递给了玉莲。
玉莲狐疑的接过,打开,抿嘴偷笑中,再用眼角余光瞟了瞟东方,收好纸团,继续作画。
东方拿眼望天:“她这是又要回宫里了吧!就不能多停留一阵吗?不行,得想法子阻她一阻。”
此时,英子回来,一脸的挫败之色:“这人轻功太好,我追不上。”
“不必追了,那是宫里的人。”东方恹恹的,望了望仍然全神贯注地作画的玉莲,心生一计:“英子,看她这样,一时半会也画不完,守着也是无聊至极,不如我们来切磋切磋。”
这些时日,英子借住在东方府邸里,对他也渐渐熟悉起来,他这点要求,自是点头应允。
两人走到离公主稍远的空地之上,比划起来。
起初,英子不知他底细,一直让着东方,东方察觉后,叫道:“英子,你是看不起我的剑法吗?你再让着我,我可不会怜香惜玉的哦。”
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剑也越来越快,逼得英子反手挽了个剑花,招式突变,指东打西,指西打南,剑招飘忽不定,只十来招,东方就招架不住了。
但他似是不服输,冒着剑花,铤而走险,英子撤剑不及,只听东方“哎哟”一声大叫,剑被打落在地,右手腕处一道伤痕,虽不深,但鲜血淋淋,透过衣袖沁了出来。
“你何苦这样拼命,打不过就认输,犯不着啊!”英子见自己误伤了东方,耿直的一边责怪东方,一边上前扶住了他,眼神里满是歉疚。
“不关你事,是我求胜心切,哎哟喂,好疼啊!”东方握住手腕,冲玉莲的方向大声叫道。
谁知玉莲仍然沉浸在画画里,直到景王爷一声惊呼,她才抬起头来,看见了流血不止的东方,大惊,忙跳过去,和英子一起将东方扶到亭子坐下。
东方不停的喊着疼,玉莲看着那不停渗出的血水,头有点儿晕,便叫道:“你住嘴,一个大男人,一点点伤,至于吗。”
“你这人,好没同情心,受伤的是我,我叫下疼都不可以啊!”东方小声的抗议到。
此时,王府里的府医也赶了过来,将他的伤口处理后,细细包扎起来。
东方不叫疼了,但一直呻吟着,可怜兮兮的样子,玉莲见了不忍心,便说不画了,送东方回府去。
东方府里。
东方一门三代官到大学士,典型的诗礼传书之家,大小姐东方兰溪十岁上,便是早已内定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人选。
历代选皇后,必得是名门望族,但又不能有军权在手之家族,是防日后外戚干政,所以最好是清流文官,德高望重之家。
东方一家正是如此,所以,姐姐贵为皇后,东方也只得了个闲职,殿前行走,只不过是了方便日日在皇宫出入,陪陪皇帝而已。
老阁主同夫人这几日去了观里清修,管家众人见少爷受伤回来,惊吓不已,忙着要通知皇后和二老,皆被东方阻止了。
等一切安置好,也过亥时,就算现在赶回去,恐怕宫门已下钥了。
玉莲知道,夜不归宫,肯定有麻烦,但看看东方,一咬牙,最多被皇上责怪几句,便对英子道“算了,今晚不回去了,英子,我同你睡吧。”英子高兴的直点头。
此时,东方也令人准备了晚膳,叫人退下,三人便围坐一圈,自斟自饮起来。
东方心内窃喜,此时,在他心里,能多和公主呆多一会儿,就是件值得庆幸之事。
二三杯酒下肚,东方趁着酒意,又假借右手受伤,左手用筷,极不方便夹菜之时,哀叹着将筷子放下,撅着嘴发呆,紧紧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玉莲。
英子见了,深觉得都是自己的过错,也将筷子放下,看着他俩。
“英子,要不你帮我夹菜!”东方张开嘴,用眼神示意英子夹菜喂他。
“公子,要不,你也砍我一剑吧!”要肉麻的喂一个大男人吃饭,英子倒宁愿自己被砍一剑好过。
“哎,”东方又长叹一声,只好自己拿起筷子,不夹别的,专夹那圆滚滚的红烧狮子头,然而就是夹不起来。
玉莲见他实在可怜,就夹了一个,放到他嘴里,东方开心到,边吃边笑,大口大口的吃完,又要玉莲喂他……
如此几次后,玉莲见东方吃得是神彩飞扬的,且越吃越开心,自己便越想越不对,“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东方。
“好啊你,刚刚是不是故意受伤的,老实说。”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东方急赤白脸的争辩着。
“还说不是,哪有受伤的人还这么开心,又能吃这么多的,实有古怪,快说,为何要弄伤自己。”玉莲凶巴巴的,杏眼圆睁。
见玉莲真的怒了,东方只好委屈的叫道:“谁叫你和皇上那么肉麻,娘子来夫君去的,我看到就气!所以,所以就……”一边说,一边躲避着玉莲锐利的眼神。
“所以你就故意受伤,拖延住不让我回宫,你说你是不是傻,这简直就是,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无聊至极。”
“是啊,我就是无聊,我就是个傻子,就是受不了你们卿卿我我的,看到就心烦……”玉莲没想到东方会如此激动,赶紧闭上嘴。
东方发泄了一通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走了,口中还喃喃有词:“我他妈就是个大傻子。”
“他是不是有病啊?”玉莲看着英子,不解的说完,气匆匆的拉着英子,去到她的睡房。
英子的房间,倒是一间上好的厢房,且一应设置俱全,套用英子的话,就犹如夫人一样的待遇。
桌上放着很多纸,是英子刚学写的字,英子拿起几张,给玉莲看,又惭愧的道:“东方少爷每日教我认一些简单的字,我又没事可做,就经常写,但就是写不好。”
“刚开始,都这样的。”玉莲安慰着英子,后想想又道:“英子,宫里规矩多,等过些日子,我再给皇上求求情,才能把你接进宫去,如果,到时候真不能进去,你就走吧,或者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不,我能等,哪儿也不去。”英子的思维很简单,公主给了她一大笔钱,她就送伯父回乡下去养老了,而自己,以后就是公主的人,随时听她差遣,又怎能随意离开她呢?
况且,东方家对她极好,又教自己读书认字,她知道这些全是公主的嘱托,自己才不用再过颠沛流离,走江湖买艺的穷困时日。
就凭这些,英子必须是死心塌地的跟着玉莲的了。
“行,这样也好,你就暂住在东方家吧,一有机会,我就会接你进宫的。”
两人聊着聊着,感觉极困,正要和衣而眠之时,窗外脚步声阵阵,英子警觉的拿起了剑。
“公主,请您出来吧!”竟然是刘公公的声音,玉莲一惊,急忙拉开门。
果然,门外站着的,竟是便装的轩辕玄凌,正黑着脸,不,确切地说,是一张又气愤,又担忧,又无可奈何的脸。
估摸着,应该是子时都到了,他见玉莲还未回宫,就自己出宫来接她来了。
玉莲心内极是不安,知他忙了一整日,夜半三更的还出来奔走,忙忙走上前去,行了礼后,期期艾艾的道:“皇上,我本来想着要回去的,可……”
她话未说完,就被他一把抓住纤手,拖起就向外走去。
暗处的东方,望着他们远去,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
刚他听到管家接驾的声音,便假借伤后吃药安睡了,并没有起身接驾,而轩辕玄凌也并未打算惊动他,就直奔玉莲住所而来,拉着她就走。
东方观他俩,情深意重,眼中只有对方,唯已孤单一人,且傻到,设计挨了一剑,只为了能留她陪自己多一会儿。
然而,这个小而傻的愿望,瞬间就被击碎,他失落至极的,慢慢的回到自己房间。
酒精加上伤处的疼痛,却并没有让他心里的疼痛减少分毫。
从小到大,他都是随意洒脱之人,从未曾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为情所困。
就为着,能让她多看看自己,而自己,又能多看她几眼,不惜挨了一剑,赌她可能会心疼自己几分……
他睡不着,伤口也越来越疼,发狂一般,拿起桌上的酒杯,将酒泼向伤口处,一阵剧烈的疼痛,掩盖了心上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