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这种东西，值得这么执著打电话过来问候吗？
周防从自己的床上懒洋洋地爬起来，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不觉得寒冷甚至有些热。
“……你在哪里？”他坐起来靠在墙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睡觉被打扰后的不耐烦。
“……王你还真的在睡觉啊？”十束没有回答他，反而轻笑起来，“外面在放烟花呢，你不起来看看吗？”
“……无聊。”周防不知为何嘴角勾了勾。
“王你就是这点太过分了==”
周防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然后看见了绽放在整个夜空的绚烂的烟花。
——的确很美。
他这么想着，突然有点儿想念一双同样流光溢彩的眼睛。
“你在哪里？”他第二次询问。
“……这个——便利商店吧。”对方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
——那是什么地方？
“今晚要值班……但是工资很丰厚的……”十束哈哈笑着解释，努力忽略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的低气压。
“……你是笨蛋吗？”周防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哪、哪里是笨蛋啊QAQ”十束内牛满面，“王不也是一个人过年的吗？”
“……切。”
“……”切什么啊？！这种傲娇的口气！
十束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笑了出来：“王……新的一年来了啊。”
“已经来了三分钟了。”周防低声笑了一下。
——心里面很满，不知道为什么很满。就好像在阳光灿烂的时候幸福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阳光刚刚好照在眼皮上。
“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切都会有办法的~”十束弯起了眼睛。
“十束……”周防觉得自己意外地有点儿紧张。
“嗯？”
“很、很……”他说得异常艰难，觉得比打上一架还要艰难。
——很高兴能认识你。
——很高兴能认识你。
“王不用说出来啦……我知道的哦，”十束笑着打断他吞吞吐吐的破碎话语，“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王。”
“……啊。”
“新的一年多多关照了，王~”
“……啊。”
结束通话，十束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自己的手探了探脸上的温度。
……好烫。
“怎么可能让你把这种话说出来……”十束抬头仰望夜空，声音在烟花声中轻轻一飘就散了。
“你可是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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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任何的学生来说，寒假意味着美味和痛苦。
美味是前半段，痛苦是后半段。
“……你好。”
“早见救救我后天就要开学了TOT”
十束面对着桌子前面小山一样的作业内牛满面，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用终端发给你。”早见是个非常好的好孩子，完全认为这是朋友之间友爱的表现。【大雾】
“……呜呜早见你是好人QAQ”
“……”早见君摸摸自己的手链，可耻地害羞了。
——但是，早见和十束的班上相同的只有算术老师而已，其余的东西都要十束自己来赶……
……好、好让人绝望啊TOT
十束本来想让草薙帮忙，但是想到他和王一副自己是笨蛋的鄙视的眼神就觉得桑心，于是只有自己熬夜奋战拼命赶作业。
“……十束，你的打扮真是……”
收养他的养父对于十束额头上扎的白色“奋斗”字样非常无奈想要吐槽：“扎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这个？据说是以前日本人用来激励自己的布条~”十束指着自己的额头笑起来。
“……懒得管你。”
“嗨嗨~”
……关心什么的，我可是不会留恋的啊。
十束笑着这么想着。
——他喜新厌旧，更别提这么淡薄的亲情了。唯一坚持下来的摄影爱好也是因为想要在死之前多给大家留一点儿记忆。
——亲情观念淡薄，所以同伴意识才如此强烈吧？
十束想了一会儿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继续强迫自己陷入了作业的深渊。
……
开学前两天，草薙在超市里遇上了面容憔悴没精打采的十束。
他推了推眼镜，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吐槽“这个小子腰居然更细”了的欲望：“好久不见，十束。”
“……你好，草薙哥……”
草薙妈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然后伸手去摸十束额头：“怎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就是睡眠不足啊……熬夜到五点呢。”十束打了一个哈欠。
草薙：“……”
——不不赶快把内心汹涌而出的咆哮吞下去草薙出云！你不是老妈子！
十束敏锐地发现草薙又要开始训话了，迅速地带上需要物品就往回走：“那……我先回——”
“……好了好了，我帮你辅导作业就行了吧，”草薙抓住他的手，语气颇为无奈，“放心，这次我绝对不说你是个笨蛋。”
“……已经在说了啊==”
草薙很想学周防那样敲十束一个暴栗：“带上你的作业来HOMRA，离开学还有两天，做完你那些题目绰绰有余。”
“……还是在嘲笑我笨吧QAQ”
……
所以，当周防宅在家里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来自草薙的邀请电话就足以让他这个隐性宅男出来了。
“不是affect是effect啦！动词和名词的差别都分不清吗？”
“……喂，稍微说慢一点啊草薙哥TOT发音很类似诶。”
“哪里类似了啊笨蛋！”
“……”
十束失意体前屈在地，一抬头刚好看见皱着眉头看着他的周防。
“王……好久不见了！”
他立刻神采奕奕笑容灿烂，好像刚才的颓废只是幻觉。
周防慢慢走进来，绝对不承认自己刚才心中那一瞬间的莫名的喜悦：“草薙……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带小孩？”
草薙嘴角抖了抖：“……嘛，算是吧。”
——我完全没有强迫你吧是谁听到十束的名字就迫不及待地要出门的啊你这个伪宅男！
他克制自己吐槽的欲望，然后口是心非道：“我要照顾店所以会忙不过来，所以尊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帮我辅导一下十束的功课吧。”
——淡岛女闺密说得太对了，没有基友的人会被抛弃的……【不对】
周防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作业本，然后询问：“只剩下手写的作业了？”
十束虚弱地笑了笑：“……不，需要提交的作业我还没动手呢哈哈……”
周防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算了，草薙，这里有比较安静的地方吗？”
“啊，二楼有一个房间，我每天有打扫的，”草薙从身上掏出钥匙，“上面左转最里面的那间。”
十束愣了一下：“……那间——”
——是很久以后，王的专属房间。
周防接过钥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十束回神过来，露出有些神秘的微笑，“只是觉得王说不定会喜欢呢~”
“……”周防很想吐槽——你真的很奇怪。
草薙也很想吐槽——为什么我有一种自己是旅馆老板你们新婚燕尔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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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话……寒假过得开心吗？”
十束看见的房间和很久以后还是有一些区别——至少少了几件周防常用的衣服和被单。
十束打了一个哈欠坐在软软的床褥上，周防皱眉把他拎了起来：“要是想好好睡，先把作业做完再说。”
“王好过分……”十束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其实语气里没有什么抱怨的成分。乖乖地在桌子前面坐好，翻开作业本开始写起来。
周防守着他做作业，静静地看着他，并未觉得厌烦。
——就算是这样无聊的事，竟然也觉得很满足。
周防这么想着，觉得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不知道这个是否可以叫幸福，但是他知道他所在乎的人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近得触手可即。
“不行了……”十束奋斗了三个小时后终于支撑不住了，“王……我先睡一会儿——”
他说着说着突然噤声。
周防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暗红的头发在阳光照耀下似乎明亮不少，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柔和地就好像一副画一样。
居然睡着了。
“……到底是谁监督谁啊？”
十束失笑，瞌睡消散了不少，走过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王？”
——周防甚至连手指都没有抖动一下，可见睡得非常沉。
“真不敢相信王未来会失眠……”十束笑着握住周防的手，他的手纹理清晰宽大而有力，好像可以保护所有人，好像可以握住所有人。
十束就这么蹲着看着他，看着他阳光中深邃的轮廓，看着看着就有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幸福感。
——没有了王的十束多多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大概会很可悲吧。
他笑了起来，左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喜欢王啊……”
——比喜欢还要多，甚至用言语也无法表达。
——你是国王我是臣子，只要你前进我就绝不后退。
——只要是你所希望的，那么就是我前进的方向。
“最喜欢王了……”
他笑着，眼睛里却转动着水花。
但是他的深情表白并没有煽情很久。
“你们……要气死我是吧？！”
草薙出云麻麻推开门出离的愤怒了。他愤怒的模样是很可怕的，当然他现在定力不够，还不会微笑着杀死对方只能咆哮：“我是让你们来学习的不是扎堆睡觉的！十束你居然还敢坐在地上就睡着了！尊的大腿舒服吗？比风湿病更舒服吗？！”
“哈哈……”十束维持着睡觉的姿势尴尬得要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枕着王的腿就睡着了==
周防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经麻透了的腿，只是伸手理了理十束有些乱的额发，心情似乎很不错：“作业不用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喂喂你这么一副傲娇着害羞又满足的表情很让人浮想连篇诶。
草薙抚额：“……我看尊你直接帮他写完了算了Orz”
“……啧，麻烦。”
——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他草薙出云发誓一定有这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