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圣威拿着好一叠a4纸，敲门而入。
他很平静，因为很清楚，何小姐并没有在《医志》那边受欺负，一定不会让总裁震起雷霆之怒。
但也未必会让总裁高兴，因为事实证明何小姐是在为他劳心狡力，几乎担惊受怕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居然能由娱乐圈的事想到总裁。
退一万步说，即使事发，这些事原本也是该由公关部操心的。
顾清都听见他的脚步声就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眼睛死死觑着他手里的纸张。
该死！
放她在《医志》前前后后才两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要不是今天抓了她话里的漏洞，他还浑然不知！
“总裁，何小姐今天在《医志》除了因为接咖啡被烫到手，命他们准备一份与顾氏……合作的策划书，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办公室，并没有与其他人接触过。”圣威说时已经将一摞纸张递上。
“这是远程监控了何小姐的电脑，打印出来的网页浏览记录……”
顾清都扫视了他一眼，网页浏览记录？需要特别打印出来？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不敢让何小茵知道的新闻。
之前的，他怕底下人做的不干净，亲手下场过滤了一遍，基本上能保万无一失。
他面色狐疑而沉重地接过那一摞纸张，还带着刚从打印机里取出来的烫人温度。
摆在首页的就是娱乐圈明星蒋郁的吸毒头条，下面跟着十几张全是评论，一眼掠过全是谩骂。
顾清都眼眶微缩，深深的瞳眸里一片讳莫如深，修长的手指有力地不停翻动着纸张。
但他看的极认真，似乎要探询女孩曾经在每个字上逗留的痕迹。
接着又是几张新闻以及十几张纸的评论。
再下面是微博页面，先是蒋郁的，再是顾氏的。
也关注到了蒋郁名字下代表粉丝骤降的渐变渐小的数据。
顾清都极力地压着嘴唇，怪不得她好好的会去顾氏官微，还说永远不会取关的话。
最下面全是杂七杂八的网页截图，有微博、有某乎、有贴吧、有论坛……全都是不下几十页纸的浏览量。
但主题都是通共的那个
——吸过毒的公众人物如何树立维护正面形象。
顾清都一直沉默着，脸上线条紧绷，但是捏着张纸的手却在不断地加大力道，攥得青筋毕露。
自己稳坐如山，手里纸张却在不住地抖动。
蓦地，他铁臂可劲一挥，那么厚厚一摞纸张散花飘雪似的飞出去，朝着电脑上、文件上、桌子上、地上飘落而下。
“砰”地一声，纷飞的纸张间孤坐的身影，巍然又森冷，随着他的铁拳一落，结实有质感的大班桌被锤得震三震。
闷闷生大气，在圣威意料之外，让他措手不及。
他万万没想到，总裁见到何小姐为他做这些会发这么大的火。
不对，顾清都脸色不是黑，也不是震怒，是、绝望？为什么会绝望了？
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为什么要绝望？
“出去。”圣威刚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到如何安慰时，却听到老板沉沉凉凉地开口。
接着，他挥手抄起桌子上的樱桃鸭嘴夹攥在掌心，脚下一用力，推着椅子，面朝落地窗转过去，避开向人的一切神色。
一副万念俱灰什么也不想理的样子。
圣威愣了几秒，才讪讪答道，“是。”
顾清都不知道默坐了多久，又遑遑起身，弯腰把零落到四处的纸张一张张全捡起来。
归叠整齐，放进了大班桌右手边最底下的抽屉里。
他平静地拿起桌子上的台历，握着精致的钢笔又圈了一了下某个日期，喃喃道，“宝宝，生日礼物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算算何小茵的生日还有一个来月。
本来一个健康无恙的自己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应该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可是，现在好像还不行，不能让她提着心吊着胆做顾太太。
顾太太……
称谓第一次鲜明地出现在他脑海，顾清都的心好像被温热的水泡了下，暖流也渐次从全身晕开。
他一六亲不认、血债累累、残破不堪的人，怎么还会获上天如此厚待，送他一个美丽又可爱，温柔又善良，还如此爱他的女孩。
“我的女孩。”
***
“顾先生，您可以先睡一会儿，等到了我们会叫您。”
圣威纳闷，平时顾先生可是疲惫不堪，坐上车一靠椅背就睡着的。
今天也是累得不行，怎么就看不出一点儿睡意呢？
看着他脸色惨白，鬓边因冷汗浸染透了还未干的头发，还有衬衫的些些濡湿。
圣威以为是他因为汗湿了不舒服，所以请示，“是不是在慕先生这里洗换下衣服？我让他们调头。”
“查查何小茵在哪。”顾清都平静地打断。
“啊？”
顾清都抿着唇，无声地侧着暗淡而深邃的瞳眸朝他一斜眼。
“是。”
半个小时后。
黑色宾利停在了梁梦思所在的小区的门口。
后排的顾清都一声不吭地靠在靠背上，黑眸凝而不转地盯着小区的大门，生怕错过了第一时间看见心里想的那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等了二十来分钟，何小茵还没有出来。
既然顾先生那么想见，又巴巴地赶过来接，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圣威忍不住提醒，“需不需要催何小姐……？”
“一下”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当即被顾清都扫过来的凌厉视线给逼吞回去。
很快又瞥回小区大门，“没看见天黑了？催她？一着急跑摔了你负责？”
“……”圣威一时没抓住重点，不催？总裁怎么不黏人了？
“你负责得起？”
“……”总裁！可至于！圣威真想拍自己一个大嘴巴！算他多嘴！
又安安静静过了十分钟，顾清都坐在后座一直像个顺毛的小猫一样。
圣威几回瞥后视镜都狐疑，现在的和下午的到底哪个才是总裁本真。
看着看着，总裁突然、好好地、笑了。
圣威见鬼了似的，抽抽嘴角，转而也顺着老板的视线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