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都与何小茵十指相扣，走出别墅。
呵！这阵仗，为首一两劳斯莱斯幻影，车头正对着黑色花雕铁门，后面整齐停着一排迈巴赫。
何小茵眉毛一挑，侧过脑袋偷瞄一下身边的男人，神色不动如常，从骨子里透出的风度和气场，强大摄人。
哪里还有一点点刚刚在屋子里疯狂的影子。
何小茵被牵着走向为首的那辆劳斯莱斯，顾清都亲手为她打开后座车门。
待两人齐坐车内，顾清都又拾起何小茵的手捏捏，拇指婆娑，视线落在上面又抬起，转视她，“何小茵，该有的你都会有。”
突然来这么一句，何小茵不能全明白，也能猜个一两分，“你...是要给我一个很大的惊喜么？”
顾清都笑而不答。
“开车。”
是对司机说的，何小茵的目光移向司机，嘴角又抽了下，他穿着制服，还带着白手套，平时可没这么讲究。
后面的迈巴赫也是齐齐跟上。
一出门，何小茵更纳闷了，走的不是出庄园方向的，而是向森林更深处...
难道顾清都要给她一个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的生日宴？
可是她已经二十一岁了，似乎过了做童话梦的年纪了吧。
想说又忍住，他的惊喜还是不要拆穿吧，做梦就做梦，反正他给的梦也不少了。
撇过头去见车窗外，这里面她还没来过...
顾清都贴心地给她降下车窗，扑面阵阵清甜，真看过去才是绚然夺目，如帘如幛的淡紫色蔷薇披枝挂树依势盘桓，千层万层的花瓣因风浮动，生机盎然，蜿蜒而去，不知何处是尽头。
“这都是你让人种的？”何小茵问得很淡然。
“嗯。”
“你真坏，有这么好看的地方居然藏着，不带我过来看。”这花势如此风茂，何小茵怎么会想到是新近移植的呢？不是太不可思议么。
何小茵嘟着嘴，还要袭来一只粉拳，被顾清都温柔地握住，顺势把人也抱到腿上，低低解释，“一个星期之前还没有。”
何小茵不可置信地瞪眼，这技能像障眼法一样神奇啊。
“除了紫薇，你还对财大南门那段围墙上的蔷薇花情有独钟是不是？”
何小茵屏息，“你怎么知道？”
要不是南门外的蔷薇花株较为低小，何小茵会认为顾清都直接霸道地把它们从财大拔过来。
顾清都莞尔，“‘连屈指而数的年岁都没看够，我就要离开了。’何小茵，它们永远在庄园，你可以看个年年岁岁。”
“你...”这不过是何小茵去拿三方时路过蔷薇丛，随手拍下发在朋友圈的，当时也没见顾清都怎么样，没点赞、没评论，没想到他不动声色地深深记下了...
可是年年岁岁...只怕连看财大蔷薇的次数都比不上吧。
“第一个生日惊喜，喜欢么？”
第一个，何小茵纂了纂拳，把沉黯的目光投向车外，痴痴轻道，“嗯，喜欢。”
她是真喜欢，喜欢到不知道失去了该怎么办。
顾清都察觉了她的小低落，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低头啄吻她的额前发丝，给她安定的力量一般，
许久开口，“到了。”
顾清都把何小茵抱下车，放落在地，此处无宾客，但后面车上却下来了好些保镖。
他无比自然优雅地弯腰帮何小茵整理好裙摆，单手插兜，顺手牵着她往前走，清朗绝世，飒然出尘。
一无所知的何小茵也不知接下来会有什么场面，胸口突突的，手心冒汗。
顾清都用粗粝的掌心磨蹭着她柔嫩的汗涔涔的手，稍侧低首又吻了下她的眉心，“何小茵，别紧张，我与你同在，放心。”
“顾清都。”何小茵站直了一歪不敢歪，压低声音，乌灵灵的水眸小心地左右瞟扫，“你这次不会又安排了直播吧。”
顾清都看她故意端着自己的模样，莫名悦心，“不要紧，反正你怎样都好看。”
五月的森林枝叶浓密，傍晚六点钟的夕阳低斜，为冷然的绿晕染出金色的暖意。
一行人步着石阶，拾级而上，至略疏阔处，一架高朗精致的花门，瞭望而去远处层层叠叠不重样地延展去，华美而深邃，似乎越远处越是人头攒动。
而此处相对静悄悄，花门是代表新生的嫩白花瓣橙黄花心的缅栀花编织而成，旁边站着一个捧着精致托盘的小姑娘，一边是白色雕花镂空花架，上面放着粉色的蛋糕，插的蜡烛是1。
顾清都立于门下，转身面向何小茵，一个身形俊逸挺秀，一个风姿绰约玲珑，夕阳倾泻之下，说不出的般配美好。
“何小茵。”在植入灵魂的对视中，顾清都双手扶在她的肩头，朗朗开口，惊回了何小茵的恍神，“二十一年前，那年我七岁，正处于未来不知在何方的混沌年纪，没想到命运悄悄给我开了一扇窗，窗外风景绝美，引导我挣脱出原本的世界，叫我出去看看。”
话说得很含糊，何小茵云山雾罩，忽又闻他缓缓说开，“那扇窗就是你，让我看到与从前不同的世界，我好喜欢。我好感谢二十一年前的今天把你带到这个世上的人，是他们让我拥有了此生的挚爱。”
顾清都的黑眸沉蕴，比他的目光更灼人的是这一番言辞，听在耳里，直击心间，何小茵整个肺腑都震动了。
“此生的挚爱。”顾清都第一次对她说爱。
静默一时下来，何小茵反而仓皇了，再没有直视他的勇气。
双手垂落，纂成拳儿，希望借此逼迫出力量。
可一句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压向心头，溅出的水花，还是变成眼泪，汩汩而下。
顾清都暗沉的黑眸，看不清情绪，只有嘴角勾出笑容，装作不清楚他为何而哭一般，温柔地替她拭净眼泪，“好了，看看我给当初的小何小茵准备了什么礼物？”
花童捧着托盘过来，顾清都拿起一个不是很大的粉色毛绒锦盒，递给她，“喏，拆礼物啦，何小茵。”
何小茵抬起水雾迷蒙的大眼睛看顾清都一眼，他朝手中扬扬下巴示意。
何小茵讪讪地取过，纤白的手指覆在盒盖上，稍一用力掰开，“扑嗤”，瞬间破涕为笑。
看好戏一般看顾清都一眼，是不是搞乌龙了，送个奶嘴？
顾清都如会读心术一般，不以为意地瞅也没瞅盒子，定定地看着她，“就是一个奶嘴，一岁的你，时时刻刻都需要它陪伴。不是奶瓶，饿了才需要。”
何小茵已经不记得一岁的时候有没有含过奶嘴了，但听顾清都一说，仿佛那时的自己已经因它不寂寞不哭闹了。
两个、三个...在第七个花门前。
“何小茵，七岁的你，我送的礼物是全套的童话故事。”何小茵顺着顾清都的视线望去，浅粉浅蓝的簇簇花束外，一边是七层的彩虹蛋糕，一边是精致的长桌，上头高高低低地整齐地累着系了蝴蝶结的书。
“你曾经发过一条朋友圈，配图是地铁上一个小姑娘捧着《格林童话》蹲在角落旁若无人地阅读着，你说她让你想起小学时的自己。从别人家里借来童话，津津有味、争分夺秒地阅读着，看完跑着送给人家再换一本，饶是如此来回奔波，你还是巴不得他家的童话多得你看不完才好。”
“那年我十七岁，挣得了炒股的第一桶金，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笔自己喜欢的收入，直到昨天买下这些童话书，我才觉得那笔钱花出去了。何小茵，迟来的完全属于你的童话故事，这回你慢慢看。”
...
何小茵被牵着走到第十三道花门前，艳艳的豆蔻枝正因风袅袅。
“娉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何小茵，我有没有背错？”顾清都如流水一般地背出，问以探寻的语气，目光却无比坚定。
“没...”何小茵不笑亦嫣然。
“十三岁的生日礼物。”顾清都拿起身边花童捧上的礼盒，“看看。”
何小茵珍重地拆开，呼吸微微重了一下，一款超薄超精美的相机。
“到了爱美的年纪了，这款相机送给十三岁的美丽的何小茵。”顾清都一直没有找到何小茵从前的照片，无奈莞尔，“没有看过你十二三岁的样子，我第一次羡慕起诗里的青梅竹马，人间的两小无猜。”
转而笑意真诚，“不过，能遇到后来的何小茵，我又夫复何求？”
一路的感动何小茵的眼泪已经淌不及了，她张张口，心底的秘密几乎呼之欲出了，她不完美，不完美，不值得你如此，你该求取更多更好。
...
进入第十八道花门。
左侧是一座精美别墅的模型，右侧站着一群恭敬的仆人。
“何小茵，十八岁成年，那时的你应该很无助吧，再一次尝到了流离失所的滋味，一定很想有个真正帮你遮风避雨的家。那时我已经在海城了，本应该可以给你，可对不起，来迟了。”说罢，托起她的手，将一本房产证放置掌心。“这是庄园的房产证，从此属于你。”
何小茵觉得她的心律已经无法跟上顾清都的共振了，庄园变成她的了？“顾清都，你开玩笑啊。”
伸手推辞，却被顾清都钳制地紧紧。“这个家固若金汤，相信我。”
何小茵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直视家长的视线，垂眸看着房产证，顾清都，你若选择我，你的家就不会完整。
第十九道花门中。
顾清都还没有开口，何小茵已经目瞪口呆了，目光一直在花道左右两边来回游移，一脸的不可置信。
顾清都灿灿地笑出声，拍着她的脑袋，“十九岁，你喜欢上了两个作家，通读了两人所有的作品，充实了你很多孤独的岁月。其人早已作古，不过，让你见见他们的家人和弟子，也好啊。”
两边桌子上的人纷纷站起，笑意深深地走近前，“何小姐，生日快乐，这是我父亲的一副画稿，敬赠何小姐。”
汪北溟的儿子把汪北溟的画儿当做生日礼物送给自己，何小茵杏眼睁得骨溜溜好么？无措地看向顾清都，像小孩询问父母该不该接亲戚的红包。
顾清都点头，她才接过道谢，“谢谢叔叔，好珍贵的礼物。”
“何小姐，生日快乐，这是古老师的手稿，也敬赠何小姐。”另一边的知性女子也接着献礼。
何小茵也认识她，古信的女学生！她把古信的手写稿直接送给自己了！
简直震惊到说不出话。
“惊喜不惊喜？”虽然前面一路她都没有如此震惊实在令顾清都吃味，不过能得她欢心就好。
“惊喜到炸裂了。”除了直抒胸臆，如何释放情感？
所有人都朗朗笑了。
第二十道花门中，席间坐的是顾氏高管和顾氏重要的合作伙伴。
那阵仗、那排场、那气势真是不同凡响，虽然顾清都伟岸卓绝，气场风度上镇住他们绰绰有余，然，何小茵觉得自己会把顾清都的平均分给拉低，所以是逼迫着自己拿出气势来。
两人步子停下，顾清都的私人律师拿着一个牛皮袋走过来。
顾清都淡定地结果，抬起眼瞟过何小茵，又低眉将袋子拆开，半捻出里面的文件，“何小茵，这是顾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为你二十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你。”
何小茵虽然不清楚顾氏到底有多少资产，但很清楚，顾氏是个大公司，不然顾清都平时怎么可以那么嚣张。
况且余光里，分明看见那些高层和客户，闻言攒动交接了下...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怎么拿得起，悄悄对他挤眉毛，“顾清都，你疯啦。”
顾清都恍若未闻，“拿好，有它在手，二十岁的时候遇见顾太岁，也不算是个事儿了。”
最后一道花门，走进去，一面好大的红色玫瑰花墙，当中用香槟色玫瑰摆出happybrithdaytomylove
两侧都是森林风造型的大屏幕，直播了一路走来的盛况，不过何小茵没有别惊讶，因为一路她偷偷瞥见不少...
顾清都竟然把她的同学，还有在《曼时尚》的同事全部给请过来了，除了乔雨滢...
一见两人近前齐齐挥手，笑意晏晏，响响亮亮地祝福着，“小茵，生日快乐。”
尤其是梁梦思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