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气呼呼的登上御辇,本想直接去万贵妃那里,忽然想起今早门监禀告说周太后邀见,便改道前往寿康宫。八≯一≧中文≥ w<w﹤w﹤.<8≦1﹤z﹤w<.
一进殿门,朱见深便皱起眉头——周皇后面若寒霜的看着他,这是极少见的。
自从他父皇夺门之变重登皇位之后,自己很少看见周皇后的怒容。只有那么两次,还都是因为万贵妃。
“莫不是又跟万妃有关?”朱见深心里这般想到,赶紧谨身上前见礼请安。
周太后知道朱见深的性子,自己的儿子小时候被他叔叔废了太子之位,在冷宫之内隔绝五年之久。
作为生母,每每想起儿子的这段遭遇,都一阵心疼。
所以见儿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一软,上前拉起朱见深,柔声问道:“皇儿免礼,可知今日唤你来所为何事?”
“儿。。。不。。。不知,请母后明。。。明示。”朱见深翻手扶住周太后,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恭立在她身旁。
“皇儿可知怀柔县内皇庄。。。。。。”周太后刚刚说到此处,见朱见深脸色忽地通红。”怎么,皇儿知道此事?”
朱见深深呼一口气,道:”儿知。。。知道了,早朝时候臣。。。臣子们便说了,还。。。借此事暗喻朕。。。朕乃桀纣一般的昏。。。昏君,真是岂有。。。有此理!”
周太后见儿子气急,忙拉住朱见深的手,轻轻拍抚两下,道:”皇儿不必气郁,臣子们说话便是这样,有时未免小题大做。不过这件事情上他们是占着理的。你想想,若是任由那管事的奴才如此下去,我天家的颜面岂不是在家门口被败光了?”
朱见深听闻母亲宽慰,静下心一想,也是这般道理。
如果事情属实,那管事太监着实该死,打着皇庄的旗号欺压乡民,可不就是在给自己脸上抹黑?
但是一想皇庄每年给自己私库的进项,又舍不得将皇庄撤销,便将此事跟周太后讲了。
周太后一听,原来群臣竟有撤销皇庄的心思,当下心里也不是滋味,心道这群酸儒,诚心跟皇家过不去,怕是裁撤了皇庄,宫庄也保不下去了。
没了皇,宫二庄,宫里难道喝西北风去?况且每逢灾乱,自己和皇上哪次不从私库支取一些以作振银?
就拿这次河北大涝来讲,自己还从内库支了五万两银子划给了户部,接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三道四?
“皇儿,皇庄乃我天家私产,宫里用度多有依赖,裁撤一事万不可应允。哀家看来此事皆由那皇庄管事太监郑斌而起,皇儿可严惩此人,寻有能之人代替,如此便可封群臣之口。哀家昨日听闻怀柔县捕头岳璋,刚正果毅,聪敏善谋,虽年未及弱冠,但在怀柔一地广有善名,不如让他接管皇庄,也好消乡民对皇庄之怨。”
朱见深一愣,心道让这人管理皇庄倒不是不行,可是历来皇庄管事都是太监担任。难不成要把此人阉了进宫?
那岂不是更招人恨了?
“回母。。。母后话,皇庄管事俱。。。俱是是太监任。。。任之,若是那。。。那岳璋不应,岂不麻。。。麻烦?”
周太后闻言噗嗤一笑”我的儿,你都二十有一了,怎么脑筋还跟孩童一般。你就不会封他一个宫中校尉,然后调去做皇庄官校。再任一个顶名不在位的管事太监,一应事务俱交官校办理,不就行了?”
朱见深恍然大悟道:”母后双修福。。。福慧,如此甚。。。甚妥。”
怀柔县,街市之上。
一行六人的捕快小队在大街上分成两排而行,他们身穿崭新的捕快黑色朱边公袍,腰挂铁锁,左手按在腰刀刀柄上,步伐整齐划一的走过各商贩面前,视商贩们双手捧过来的吃食布匹等于无物。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身高五尺,面色庄重,即使有小贩谄着脸将东西送到面前,也大义凌然的伸手推开,一副獐头鼠目的面孔上尽显正道沧桑!
“咳咳!大家伙儿听好了!我们岳捕头今早例会上训示;从今开始,本县衙役肃风整顿,将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展现在怀柔父老面前!从此以后,大家不要再贿赂我等,我等也秉承文明执法,惩恶为公的理念,那个,那个服务于乡亲们!以后若是遇到不法之徒侵害,尽可告知我们,我们怀柔县巡捕大队必将竭尽全力,为大伙儿做主!”
岳四儿登上街中心的一处石台,学着今早岳璋的模样;一手掐腰,一手比划,对着下面攒动的人群高声说到。
下面众小贩看猴戏一样看着他,满脸的不相信。。。
差点被朱见深拉去阉了做太监的岳璋,此刻正在巡捕房补觉;梦中自己有了穿墙的特异功能,穿过了客栈那堵薄薄的砖墙,墙的另一侧正好是玖儿房间的小床,玖儿咣着尚身,媚眼如丝,轻声唤着;我倒是没问题呀,就怕某人到了真章时候又逃了哩。。。
“如果这不是做梦,我绝对不逃!!!”岳璋忽地从小榻上坐起,望着自己那擎天一柱,半梦半醒中,又想到玖儿那两团大得不科学的粉腻。
“我就知道是做梦!这缠人的小妖精!”他揉了揉脸,待那擎天柱慢慢镇定成小海参,起身走出巡捕房,来到院子。
院子里,张昭领着刚刚招募的乡勇青壮们正在操练,教习他们一些基本的拳脚击技。
众乡勇见岳璋背着手走过来,全都肃立,大声问安。
自从岳璋领着众捕快击退方五手下,当场格杀泼皮之后,岳璋的名字迅在怀柔传开。
老百姓要是想夸一个人,那是没有上限的。传说中的岳璋身高七尺,燕颌虎须,豹头环眼,臂上能跑马,拳上能站人。。。。。。
以至于新招募的这五十来个青壮,对岳璋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
县衙刚刚出招募乡勇的告示,一天的时间里,巡捕房就被这些十八九岁的青壮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岳璋按照后世征兵的标准,择优挑选留了五十人,算上那日拿起刀跟着拼杀的几个汉子,一共不到六十人。
这样一来充实了严重缩水的衙役,二来防备方五手下逃散的亡命之徒。
岳璋随意摆摆手,对张昭点头示意,站到队伍之前。
朗声道:”咱们不是第一次见了,我就是那个街坊里巷中传闻的七尺大汉——岳璋。”
青壮们闻言哄然一笑,面前这个少年身高不足六尺,放现在话也就一米七五,身材虽不瘦弱,但绝对谈不上魁梧——确实跟传言搭不上边儿。
“不过咱们男儿行事,不看他身高几何,才学如何。而是凭良心,行正道!咱们大家伙儿都是穷苦出身,我知道这里有很多人,是听说捕快们铲除了方五,还当街诛杀了虐待乡民的泼皮之后,才来到这里的。”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接着道:”但是我想说的是,那不是一个合格的捕快所为!那也不是真正的侠义!”
队伍里众人听到这里都露出不解的神情,就连张昭都疑惑的看着他。
“一个合格的捕快,应该在恶霸形成之前就惩治他,让他不敢继续作恶!真正的侠义,是在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中保守本心!为了和我们一样的穷苦人们,为了每一个遵纪守法的人保驾护航!”
“当街杀人,惩治恶霸,只是一时的侠义。只有将每一件关于公正的事情做好,把危害和不公扼杀在萌芽,才是好捕快,真侠义!希望你们能在日后记住这些话!造福家乡父老!”
岳璋说完,环顾一周,看着一双双或激动,或澎湃的眼睛,转身背手,走出县衙。
“当领导的感觉真是不要太爽!”
听到背后一阵阵”造福家乡父老”的高呼,岳璋心里这般想。
怀柔城外日当头,几家欢喜几家愁。
满面春风的胡瑛和顾敏之,以及心中揣揣的王春和姚广利,守在城外五里处的官道上,等候着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一干三司官员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