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是什么?”庆帝笑道。
袁霸沉声道:“贱内今日感染了风寒,汤水不进,唯有陛下赏赐的密蒲果还勉强能够下咽,所以,微臣斗胆向陛下求些密蒲果。”
庆帝闻言,转首对身侧李英笑道:“李英,此番云韶国进贡的密蒲果,还余有多少,派人取来都赐给袁霸。”
李英忙应了声,吩咐小太监去传令。
庆帝对着袁霸,叹息道:“朕就是欣赏你这重情重义的性子,你回去照顾夫人,稍后,朕派人将密蒲果送到府中。”
袁霸忙施礼谢恩,自去了。
当晚,庆帝派人送了八枚密蒲果到袁府,加上袁霸府内原有的密蒲果,不过才十几枚。密蒲果为贡品,在大煜国极为稀缺,若非袁霸亲自去庆帝处讨要,怕是也集不齐十枚以上。
不过,十几枚,让一只狗来服用,怕是也足够了。
袁霸吩咐侍女道:“去,把公子饲养的那只宠物小犬抱到这里来。”
侍女并不知袁霸此举何意,因为袁霸一向不赞成袁舒饲养宠物的,这让抱来,是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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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更漏将残。
夜风自镂空的窗棂间吹入,屋内烛火摇曳不定,层层帐幔随风翻卷。
秦玖靠在床榻上,将身上夭红的外裳褪了下来,换上了一袭纯黑色衣衫。她将一头长发细细地盘成髻束在头顶,最后戴上面罩。原本就要出门,但是她想了想,将拿了一把宝剑,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觉得还顺手,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朦胧的月光下,也是一身黑衣的枇杷肃然而立,看到秦玖,皱眉道:“伤寒刚刚好,一定要今晚去吗?”
在服用了蔡供奉开的药十多日后,她的风寒已经悉数好了,虽然身子还是有些弱,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去做。她轻轻一笑道:“我就是劳碌命,算算日子,差不多袁霸家的那只狗恐怕死了。今晚,我们必须走一趟。”
枇杷无奈地点了点头。
两人悄然出了府,沿着寂静无人的街道,一路向西飞跃,不多时,便到了袁霸的府邸外。
袁霸的府第也筑在锦绣坊内,不过,到底只是统领府邸,相对于安陵王府和严王府,显得简陋了些。秦玖和枇杷站在统领府的白墙外,看到四处无人追踪,这才翻身入了墙内。
袁霸坐在书房内,听到侍女禀告说,那只狗已经死了。他的手微微一抖,端在手中的茶盏倾泻,热茶溢了出来,烫到了他的手指。他将茶盏放在桌上,深沉的眸中神色变幻,额头上青筋直暴。
那只狗,他命人用密蒲果和医治风寒的药物在喂养,没想到,不过几日,果然是死了。
袁霸负手在屋内踱了几圈,如一只困兽一般,一连转了十几圈,他终于忍不住打开房门就向外走去。
夜色之中,一道剑光伴随着强劲的罡风凌空而来。
袁霸大惊。他方才心情烦乱,以他的武功,竟是没有注意到有人在院中。他冷笑一声,身子向一侧越开,躲过这致命一剑,却冷不防,另一侧也有一道剑光刺来。
袁霸心中暗叫不好,就在这时,却见那原本向他刺来的那一剑,似乎被什么打中,“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他这才躲过这一剑,在廊前站定,这才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有大批刺客涌来,皆是黑巾蒙面,看上去有十几人之众。
袁霸身为骁骑统领,武艺高绝,并未将这些刺客放在眼里。但是,和这些刺客一交手,他发现,这些人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且一个个出招狠辣毫不留情,显然是要他的命来了。
他冷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来我府内刺杀,今夜,我就让你们一个个来得了走不得!”袁霸动了真怒,出手也毫不留情。
这些刺客,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并无人说话,他们摆成一个方阵,将袁霸围在了圈子之中,互相配合着,闷不吭声地一剑接着一剑地向袁霸身上刺去。
袁霸身为骁骑统领,府中也有府兵,袁霸自诩武艺高绝,从不让府兵夜里巡逻,所以,这些府兵都已经睡了。
双拳终究难敌四手,虽然这些刺客每一个武艺都和袁霸要差一大截,但是,他们联起手来,布置了阵法,袁霸对付起来就有些吃力了,渐渐地袁霸已经落了下风。
袁霸书房外的院子内,栽种着一棵桃树,夜风吹来,落英缤纷。
秦玖负手站在树下,眯眼瞧着院内的打斗,又抬首望了望头顶上的夜空。
夜空深邃而广袤,几点星辰在天幕上闪烁着,越发衬托得漆黑的天幕深不可测。
这个世界上,深不可测的,不光是头顶上的夜空,许多的事情也是深不可测的。
但最深不可测的,秦玖觉得,还是人心。
人心难测,天威难测,命运难测。
倘若她和枇杷今夜不来袁府,袁霸的命运,将会怎样?
“枇杷,你去助袁大人一臂之力吧!记住,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不必留活口。”秦玖淡淡说道。
枇杷拔出宝剑,整个人向前飘了下去,身法绝奇,竟似一抹烟影。枇杷的功夫,进境也真快。他冲到阵中,整个人东奔西突,黑影翻飞,青光吞吐。袁霸也精神一震,两人相互配合着出击,只听得“嘡啷”之声不绝于耳,同时夹杂着呼痛之声。
有一个刺客发觉己方处了弱势,悄然后退,就要遁走。
他刚逃至树下,便看到桃花树下立有一人,那人负手而立,看上去身形纤弱,不像是有武功的样子。一袭黑衣飘逸,脸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刺客越过此人,便要越墙遁去。却见那人向前迈了一步,刹那间,刺客只觉得一阵凌厉的真气若有似无笼罩而来。
刺客心中一惊,他蓦然抬头,只见月色和灯光交相辉映下,隐约面前黑衣人面具下的双眸中寒意如冰雪乍泄,摄人心魄。
刺客一惊,幸得他身手敏捷,转身一刀砍向黑衣人。
黑衣人冷冷一笑,伸出手轻轻一挥,曲指一弹,正中刀身。刺客只觉得腕上一麻,几乎拿捏不住手中的刀,心中大骇,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多管闲事?”
淡淡月色之下,秦玖长身而立,黑衣迎风轻轻飘动,犹若幽兰出于深谷,但那通身的气派,却又是光风霁月。她冷笑道:“要知晓我是何人,便让我写给你看吧!”
她右手手腕疾动,以剑为笔,在空中划动。她气定神闲,似在闺中习字般,动作行云流水,高雅至极。待到那人方看清那几个字似是“勾魂”二字时,秦玖的剑已经挑到了他的两手手腕,只听得“当啷”一声,他手中之刀落地,双手手腕鲜血直流,已是被秦玖挑断了手筋。
再看秦玖,她依然翩然静立,好似从未出手过。
枇杷和袁霸也已将围攻他们的人击败,袁府中的府兵听到动静,已经赶了过来。
秦玖收剑在手,指着被自己挑断了手筋的人地枇杷道:“此人是首领,带他进来。”说着带着枇杷径直退向袁霸书房内,“袁大人,我等不方便让人看到,还请袁大人见谅。”
袁霸命府兵们将地上的尸首收拾掉,屏退府兵,铁青着脸走向书房。
烛火摇曳下,只见两黑衣人一坐一立,可以看得出,二人是主仆。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下,跪着方才擒住的刺客首领。
袁霸抱拳问道:“多谢二位相救之恩,不知二位是何人?”
秦玖一笑道:“袁大人不必急着问我是何人,且先问问这位是谁人派来的吧!”
袁霸目光转到跪在地上的刺客身上,双目一眯,冷声道:“说,是何人派你们来的?否则,本大人即刻将你投入到监牢中。”
刺客满脸惶恐道:“大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并不知金主是谁。听主子说,是因为江湖上的恩怨,不知大人可曾得罪过江湖人。”
袁霸多年前在江湖上走动,倒是有不少恩怨,闻言皱了皱眉头。
秦玖笑着说道:“袁大人信吗?没有用刑,我是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的招供。”
秦玖说着,手指间出现了数根银针,他一扬袖子,银针刺入到刺客身上各处要穴之中。刺客浑身开始哆嗦起来,脸色扭曲,似是痛苦至极。
秦玖气定神闲地笑道:“袁大人,我等方才拼力救护大人,受了些惊吓,不知可否喝杯茶压压惊。”
袁霸快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送到秦玖面前。
秦玖端着茶盏,慢慢吹了吹,妖娆的目光凝注在刺客脸上,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
那人求死不得,终于受不了,哀求道:“我招了。主子说,是宫中有人要买袁大人的命,听说,杀了袁大人,要派其他人替代袁大人的统领之位。”
袁霸原本铁青的脸,更是冷了几分。他今日刚刚知悉一个天大的秘密,宫中竟有人来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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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玖的武功还是很厉害的,只是武功增长越快,代表她身体越透支,好矛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