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签了卖身契吗?不是说,舅爷去要人,那统领大人,也不愿放人吗?你家嫂嫂还要去换你回来,被我们拦住了。”
这家中,出来湘莲不懂事,都是之情知礼的人。
要不然,宁氏去王府,也不会和他们透露是喂养王爷的孩子。
“是老爷见我想家,就发了慈悲,准我回来了。”
湘莲撒谎道。
她娘松了口气,“那卖身契,毁了没有?”
“嗯。”湘莲低头,轻哼了一句。
她娘又松了口气,眉开眼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算是虚惊一场。”
高兴过后,没忘记认真的教导女儿几句。
“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犯浑了,你看你这一闹,差点就出了大事,你嫂嫂还被半夜抓去你可知道?”
湘莲倒真是不知道,听到这里,也有些吓到了。
“要不是那人忌讳宁舅爷,只怕你嫂嫂就不能活着回来了。连你,也保不齐……”
湘莲有些耳赤。年老的母亲,都比自己懂得多。
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再说不过是从嫂嫂嘴里套几句话,又不是杀人放火!管他什么王爷,和她湘莲可没交情!
犯不着白白为别人葬送一辈子的自由吧!
“娘,您别说了,我还没吃饭呢,去给我做几个面饼吧!”
她娘看了看女儿似乎是有些消瘦了,忍不住心疼起来,忙去厨房和面做饼。
宁长收到湘莲回去的消息,去找妹妹说了此事,却有些疑惑。
这沈怀安。那日还坚决不放人,差点和自己动手,要不是柳叶来拦住,只怕王爷都要出面了。可为何一转眼一桩又,又放了湘莲回去?
宁氏听说小姑回去了,忙收拾包裹。在王府里住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总是要回家的。
“妹妹。你真要回去?”
宁氏道:“我不回去,还能赖在这里一辈子?哥哥是不是舍不得外甥啊?”
宁长蹙眉道:“回便回吧,只是记住不要乱跑。还有,无论谁问,都不要透露王爷的家事。”
宁氏笑道:“有哥哥在,乱跑不怕,那沈怀安还敢杀人啊?得罪了哥哥,他也落不到什么好处。王爷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
宁氏带着儿子回到家中后。这一家才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宁氏一件小姑子就扑过去抱了个满怀,湘莲心底涌起一阵愧疚。
但很快,便理所当然了。
宁氏左看右看小姑子,见好好的,没少一根毫毛,便放了心。
打开带回的包裹。拿出好些王府里管家赠与的稀奇糕点,一家人围坐的大堂吃的津津有味。
“算算日子,再过几天大郎就要回了。我和你爹正担心不能全家团聚。新的老天爷保佑,总算是有惊无险。”
六旬的李家老太,神形虽老太,但话语却清朗的很。
宁氏笑着点头,“是啊,媳妇在王府里住的虽好,却是每日寝食难安,怕小姑子过得不好。”
可不,这二十日,整整瘦了一圈。模样倒是变得几分清秀了。
湘莲道:“嫂嫂在王府可是过漂亮了,难不成王府里有什么宝贝,看一看就能变美?要是这样。那嫂嫂可要带我去见见世面了!”
宁氏笑道:“你就贫嘴,哪有什么不同的。不过比家中气派就是了。还是不如自家住着踏实。”
湘莲也笑,塞一口果子进嘴里,漫不经心问道:“那嫂嫂可见到王爷了?”
宁氏一听到王爷二字,立刻警觉起来,说道:“我和治儿只在自己房中待着,外头的事哪里知晓。”
湘莲见什么也套不出,心中失落。讪讪笑了笑,只顾低头吃自己的点心了。
李老太看了看李老爹说道:“家里柴火要断了,叫你买也不买。看你明日吃什么。”
李老爹一惊道:“明明还有一小堆,怎会明日就没了呢?”
宁氏忙道:“我这就去买些回来,爹和娘就不要操劳了。”
李老太心里一热,脱口说道:“玉香就是孝顺,家中里外都是你一手操持,让我们这两个老人觉得心不安哪。”
李老头却扶须笑说:“你这老太婆,有福享只管偷着乐吧,谁叫你一辈子做好事,可不就得了这样的好媳妇吗?”
湘莲有些吃气,最见不得爹娘老是夸嫂子!越发显得她没用似得!
宁氏看小姑脸色不对,忙对儿子说道:“去,和你小姑玩去,过会跟着你小姑学字,要是以后能写出小姑那样漂亮的好字,你娘我就偷着乐了!“
治儿听话的哦了一声,就去摇晃姑姑的胳膊。
“姑姑!“
湘莲也觉得无聊,写字,绣花,就是她唯二的乐趣。便拉着治儿去了房里。突然想到,这孩子似不会说谎话的,也许,能从侄儿的口里,套出话来!
湘莲铺好纸张,研好墨,拉过侄儿坐在凳子上,先问起话来。
“治儿,王府好玩吗?”
治儿点头,稚嫩的声音说:“好玩,可大可漂亮了!”
湘莲又问:“那,有没有小童,陪你一起玩?”
治儿想也不想就摇头:“没有。”
“那,王爷,王妃,治儿认识吗?”
治儿又是摇头。
尽管他见过,可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况且他这么小,根本不懂。
湘莲泄气的一屁股坐在案上,也没心思教侄子写字了。
“姑姑,写字。”
治儿奶声奶气的说。
“写什么字,笔都拿不稳!你娘可真会折腾!”
湘莲没好气的说,又把侄儿抱了下来。
治儿知道姑姑是在发脾气,小嘴撇了撇,差点掉下眼泪。
湘莲又觉得过分,抱起治儿,又坐在木凳上。握住他的小手,教他写起字来。
“娘娘,皇上命人给娘娘送来几匹上好的缎子,还说,娘娘肤色胜雪,这些稀有的上等锦缎,正称娘娘的娇容。”
月季手上缠着布条,稳稳拖住放着几匹整齐布料的托盘,语调平静的禀道。
锦玉面上露出骄傲的喜色,款款走过去,伸出指尖,在那些锻料上摸了摸。
“皇上真是这样说的吗?”
月季颔首恭敬道:“是,来送礼的公公,是这么说的。”
“拿下去收起来吧。”
锦玉想了想,又吩咐一句:“宫里每人赏五两金。容公公从前在皇后宫里该是得了不少好东西,就不要赏了。”
月季怔了怔,心想这是做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个昭仪,倒是会使手段。知道使银子收买人心。
也没多话,按着昭仪吩咐去做了。
锦玉想想该去皇后宫里了。毕竟她是皇后,自己此时还不算得了恩宠,过分得罪她可不好。
不过,她可是不怕她的!
她不是宫里头那些美人,顾忌家中亲眷,不敢得罪皇后怕连累家人。
她只要明哲保身就好!
父亲眼里,只有那个妖媚的继室和他的儿子,她的死活,他可是懒得理会!
等着瞧,他日我扬眉吐气之时,一定让你视如珍宝的母子过的水深火热。
还有这世上,所有和自己过不去的人!
沈玉瑶又在一遍遍心里默数日子,快了,快了。要不到两月,孩子就要出世了。到时候,一不小心摔一跤,动了胎气,孩子就提早出世了……
想到孩子,就想到那天杀的冤家,容海。
都是这个孽障,沾了自己的身子,如今却又极少来关切自己!
这负心汉子!怕不是魂魄都叫着宫里的女人勾走了!太监倒是当的很顺心意,美滋滋的!
想着想着,不禁脱口骂了一句:“杀千刀的!”
几个贴身女婢吓了一跳,忙跪地求饶:“皇后娘娘息怒,奴婢该死……”
沈玉瑶不耐的拍拍桌子,拍的果盘茶盏直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说你们了吗?动不动就下跪!没出息的贱婢!”
几个宫女这才吐了口气起了身,还是黄豆机灵,见皇后舔了舔口唇,忙端了茶水弓着腰送到皇后面前。
皇后面容缓了缓,接过茶喝了一口,皱眉说了句:“天热了,喝这么热的茶,想烫死本宫啊?”
说罢也没再计较,只是挥了挥手,让黄豆退到一边。
“皇后娘娘,昭仪娘娘求见。”
安公公虽是低首,却难掩面上冷笑,把求见二字,说的格外掷地有声。
传话时,罗锦玉便候在了正殿门前。巧笑倩兮等着皇后宣进。
皇后斜眼瞄了一下昂首挺胸,一身华丽服饰,款款而立的罗锦玉,面上表情立刻难看起来。
想她从前,连身边的丫头,都要挑模样见不得人的,又怎能眼见这样风华正茂,身子绰约的女人,真是要刺瞎她的眼!
兰贵妃自不必说,那是个稀世的妖怪,她是没本事从她手里抢男人了。
薛婕妤虽生的模样娇美,但个性文静,面上神色亦是平淡,少了几分光彩耀人,倒不至于让她一看就嫉妒的牙痒痒。再说,若不是自己孕相饱满,她薛珍儿又哪里能及得上她这个皇后娇媚!
可这个罗锦玉,也是和自己同样的凤眼,细细挑起,眉眼顾盼之间,风情流转不已。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傲然如公主般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