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一夜秉烛,直谈到东方亮起第一道霞光。
沈魁由震惊,愤怒,恐惧,慢慢平静下来。
女儿怀的,不是皇上侄儿的骨血,而是那个无术的容海造的孽!这要是被皇上知道,沈家九族,是灭定了。
那两个替死鬼奴婢,除了皇上,还有谁能将二人默默处死?很显然,皇上是不想追究皇后的罪。替她开脱。
可是皇上心里,能放的下这笔账吗?
他的亲生母亲被害,身为君王,他能就这么轻易不追究?
除非皇上是个心智不全的。否则,就是另有打算。
自己这大将军,眼看也做不了多久了。自新皇上位,定下了个每年一试的武考,选举一位武状元,担任武官官职,引兵操练,日后征战沙场。
再有严正比自己年轻优势,他这个老马,用不了多久就要被主人遗弃了。
女儿虽是皇后,却得不到皇上的宠信,等生下皇子,说不定皇上立刻就会找个由头将她打入冷宫。
那他沈家,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沈魁仰天叹息,自己辛辛苦苦千方百计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年,还是,走到了这胆战心惊的一步。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女儿腹中的孩儿一旦出世,那就是唯一的储君。
只要,只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天下,就是他沈家的了!
“安儿,爹和你说一个天大的隐秘。”
沈魁附耳儿子,神秘说道。
“今夜子时,爹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东厢房的武氏,自从无言离府之后。一颗心就随着他飞走了,似乎是得了相思病,每日茶饭不思,睡眠艰难。
眼见着就消瘦下来。和从前的粗壮身板相较,可谓是天上人间。
她知道是沈怀安冤枉无言,陈氏对她说过,似乎是与那日来府里认识无言的王爷府中之人有关。她说管家说老爷听过他描述那一段旧人相逢。便让他将无言赶走。
陈氏说的任何话,她自然是不会传扬出去的。在这个府里,除了自己还不懂事的儿子青儿,就只有陈氏与自己贴心了。
所幸不是因为她暗慕无言之事被沈怀安知晓,这就是最大的幸事了。这也更加能证明,陈氏从不会在背后祸害自己。
今日一个白日,婆婆都拉着自己问东问西,她也如实的将二夫人和三夫人诸事一一说给了婆婆知。她知道这府里有婆婆收了心的丫鬟,她要是说半句假话。婆婆都会不再信任自己。
但她暗暗加油添醋,说的江媚娘如何贪财狐媚,说的陈氏如何端庄识大体帮衬老爷。
说着说着,婆婆脸色就变了。
她的家,万万不能容忍贪财之人!
这江媚娘,又是个青楼女子。怎能容她在自家做个吃粮仓的老鼠,日久天长,谁知会不会将粮仓偷吃个精光!
要吃晚饭的时候。婆婆总算是离开了自己院子。临走时抛下一句话。
“那个女人,要是半年之内不能生养,就让她滚出家门。”
武氏暗笑,半年,如何能生养出娃娃来?这分明就是驱赶江氏!小人得志,没想到这么快就遭到报应了吧?
笑完又觉得悲伤,赶走了江氏,又能如何?她的心已经不在沈府了,不在沈怀安身上了。她的心,日里夜里牵挂的。都是那个叫吴子轩的男人。
子轩,你在哪里?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记挂我……
夜深人静,江氏却怎么也睡不着。自打昨日公婆回府。老爷就没拿正眼瞧过她。就连用饭,她也是不能去正堂上席,而是躲在自个房里的。
看得出来,婆婆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甚至,有些厌弃。
她的心开始恍然,恐慌。
怎么办,要是那老太婆看我不顺眼,要他儿子离我远远的,我还有什么将来?要是老爷再娶几房新人,我这旧人,还能过着被人捧上天的锦衣玉食的日子吗?
不说远,就说这半个月上,老爷也没有再赏赐她任何值钱的东西。除了那日太后出殡带回来的什么寿糕,那也是,死人哄活人的。
眼下看来,当务之急就是买个院落,将积攒的金银珠宝藏起来。日后就是被赶出门,也不愁无处落脚。
虽说是赏她的东西,到时候真是被撵,她还能,拿走一粒米?
这样想着,便觉得心中忧伤不已,有些后悔从前,做派过于嚣张了。若是能有两位姐姐相扶,起码有人帮衬,说上几句好话,在家里的地位也能安稳些。
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江氏暗骂自己。
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有了夜游后花园的念头。趁着天气晴好漫天星光,去吐吐烦闷,也好。
江氏沿着硕大的湖水引进的池绕了整整一圈,来到假山叠嶂,花团锦簇的重景之地。饶有兴致的伸手恰下一朵朵怒放的花儿,再一片一片叶子拽下,洒了一地。
她突然惊喜的发现眼前有丛丛昙花争相盛放,惊艳了这漆黑的夜,媲美星光。她正将手中的小灯挂在一株花树上,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瑟瑟而来。
循声望去,灯笼发出的光亮,由远至近。
有人!
江氏吓的提着小灯笼躲避而去,脚下一扭,灯忽地跌地,差点燃烧起来。她眼疾手快的褪下蜡烛吹灭,干脆扔下灯笼,藏了起来。一颗心噗噗乱跳。
深更半夜,若是被男人碰见,说不定会起了歹心占了自己便宜,那可就死路一条了。
江氏把自己藏在假山的石缝里,这才吐了口气。
“爹,您带我来后花园做什么?”
这就是爹说的好地方》当时听到父亲说这句话,他误以为是要带自己去什么怡翠阁这类之地呢。原来是自己想的龌龊了。
沈魁点了点头,也不说话,领前走着。直走到一处盛放着昙花的假山前,才停住脚步。
“呦,府里还有昙花啊,我这还是头一回见。”沈怀安惊奇的说道,“明日夜里,孩儿得带娘子过来看看。”
沈魁突然沉声道:“不可。”
吓了躲在不远处的江氏一大跳。
心中却想,不知沈怀安口中所说的娘子,是不是自己?
沈怀安愕然看了看木然立在原地的父亲,忍不住问道:“爹,您到底要带孩儿看什么好物件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这老头子,成天瞎耽误功夫,害的自己这么晚还不能搂着美人睡觉。这些日子,人都瘦了一大圈了。这老头也不知心疼儿子。
沈魁定神跨过一丛昙花,又往里,绕着假山石堆绕了几步。回头招呼沈怀安也跟着进去。
沈怀安这才觉出父亲的神秘,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隐秘就要曝露在自己眼前,心头一阵惊喜紧张。
不会是有什么宝藏吧?
他想。
突然只听得一声哄哄震响,歇在假山中的几只鸟被惊得噗噗飞起,有一只扑扇着翅膀,又落在了江氏发髻上。
江氏惊得一甩脑袋,差点叫出声。
鸟儿又受了惊吓,又呼哧哧飞走了。
“爹……”
沈怀安抑制不住兴奋喊道。
“盏好灯,不然,你什么也看不到。”
沈魁叮嘱道。
江氏只知道一阵怪想后,那边恢复了平静。沈怀安父子似乎是突然间,人间蒸发了。
他们,去了哪里?
江氏一介女流,自然不敢去探个究竟,只能屏息静气,等待那二人再次出现。
难道,这里有密道?
江氏也是个心智正常的女子,这样的猜想,自然是符合道理的。
江氏突然觉得有些振奋,想到沈怀安对自己那么大手笔,是金钱如粪土,一定是有显赫的家财。这将军公爹,也没有别的儿子,在边关镇守也只是有个临时的宅院栖身,他得来的钱,定是会交给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
说不定,这里就是他沈家藏金子的地方!
就如自己,都能想到买院子,挖个小洞藏钱,何况是这皇后的娘家!
沈怀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排排阔大的樟木箱子,打开,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真是亮瞎了他的眼!他不知国库中,究竟有多少财宝,但以他看来,这里的珠宝价值,不一定比国库少!
天哪!
“父亲,孩儿真是如同做梦一般。父亲,您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老东西可真是有本事!这么多金银珠宝,他是怎么运回来的?是怎么得来的?
随便一箱子,他一个大将军光靠俸禄,几辈子也挣不来啊!
沈魁淡淡一笑:“你小子都知道买官发财,难道本大将军,不会给自己谋些小小的微利?”
沈怀安双眼就要瞪得掉出来,他不停摇晃着头,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小小的微利……
这老东西真敢下黑手啊!原以为自己这个儿子比父亲要心狠手辣有出息,谁知今日才知,姜,果然是老的辣!
“这,这……”
沈魁一拍儿子肩头,哈哈笑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哈喇子都要淌下来了!这些钱,都交给你保管。只是,你必须答应爹,不可乱用,只能用在你的大业上。尤其,不能花在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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