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若还是头一次把自己当做佟氏集团未来的掌门,掌握着几十亿资产的超级富姐。她以前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我以为家里的生意那是父母的事情,她并不需要为之操心。
可是,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地幼稚,父母一天天变老,总有一天他们会不在这个世上,那么她将怎样应对父母留下的庞大资产,她将怎样管理上上下下几千的员工,怎样与几十家控股和参股的公司打交道。
佟安若一旦从家族继承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她就不那么对母亲的焦虑难以理解,也就不再对母亲对自己未来的丈夫如此挑剔而难以理解。
母亲在为自己的未来焦虑,在为未来家里的生意的延续而放心不下,这一切都源于,她自己,还有她未来要嫁的那个人。不管你是超级富婆,和顶级富姐,最终都得嫁给一个男人。而母亲要为自己选择的这个人,就是要在家里的生上能对自己有最大帮助的。
想通了这些,佟安若感觉心里的沉重突然轻松了很多,母亲还是小时候疼爱自己的母亲。原来变化了的是自己思想上的不成熟。
程月兰担忧地看着女儿,女儿一会低头沉思,一会凝眉呆望,似乎进入了一种痴痴的状态。她担心女儿的身体,后悔不该一下对孩子讲这么多。如此多的信息冲击,女儿能受得了吗?
程月兰道:“安若,我也知道陈浩然这孩子人品不错,对你也是真的好,可是,我们家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你和他,我们真的不放心。还有重要的一点,你不要忘了,如果一天我们都不在了,你和他在生意场既没有管理能力,又没有背景人脉,到那个是你们怎么办?这么一大摊子的事情,谁能帮地了你们?”
佟安若已经听了进去,她在认真地思考,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那么地思考着现在和未来。
程月兰叹息道:“我也和你爸爸商议过,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接受家里的生意,或者你的能力不足以承担这份重担,我们就打算在我们退休后,留够我们安享晚年的钱,也给你留一笔足够多的钱,然后把这份家产都捐给国家。”
佟安若吃惊地望着母亲,感觉不可思议。
程月兰道:“安若,你别误会妈妈和爸爸,以为我们不想把生意留给你。其实,我们这样做是为了爱你。你既然没有承担这份重担的力量,然而你又有很多钱,那不是会为自己找来横祸?很多奸恶小人会暗中算计你,你应付不了,与其如此,倒不如把家产捐了,断了别人的念想,保你一世平安。”
佟安若仔细地揣摩母亲的话,虽然她心有不甘,但母亲的话无疑是深谋远虑之策。
程月兰道:“现在你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是接受家里的这份资产,做好将来管理好它的准备,当然,你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帮你,这个人最好是你的丈夫。”程月兰停了停,接着说:“二是你放弃继承这份家业,过一个普通平常人的生活。无论你选择什么,我和你爸爸都会接受。”
佟安若突然道:“你凭什么说陈浩然不能帮我,难道他不能帮我管好家里的产业?”
程月兰注视着女儿说道:“我也不知道,至少现在他不能,他没这个能力,没关系,没背景,什么都没有。”
“陈浩然什么都没有!”夜已深,佟安若却已失眠,母亲的话不断地回响在她的耳际。
家里的产业是父母一辈子的心血,而陈浩然是她第一个真心爱过的人,难道鱼与熊掌就不能兼得,世界上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陈浩然终于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说起来,还得感谢乔公子,将他自己外甥介绍给陈浩然,还在自己姐姐面前把陈浩然吹的一塌糊涂,说陈浩然是山河县的高考状元之类的。其实,有点夸大其词,陈浩然不是县里的状元,而是第四名。这份工作很适合陈浩然,上课时间是在晚上学生放学之后,晚七点到九点,正好不耽误他平时上课。
陈浩然既然有了工作,自然就少了和安若见面的机会,他们又不是同一个专业,也只有在上公共课的时候能见上一面。
当然安若也有时在陈浩然工作之后,回来的路上等他,两个人一起在寂静地校园身处散步。他们自从有了那一次亲密接触之后,他们似乎都拘谨了一些,虽然情到深处他们也向其他情侣那样接吻、抚摸,但他们再也没有越雷池一步。那一次河浦小镇的禁果初尝,也好像只是一次不经意的以外。
陈浩然觉得最近安若有些奇怪,他发现安若在课余时间再看企业管理,经济学方面的书。难道安若要修第二学历?他问安若,安若这是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是,学着只是为了好玩。”
不过,陈浩然似乎真的动了心,既然有了工作,他就不再为学费担心,虽然修第二学历,需要学费,但考虑到未来就业,也就只能从牙缝里省了。他选来学去决定去学金融学,也不知道为什么学,只是想学一个和自己的专业完全不挨边的。
一天晚上,安若在校门口等他。
安若手里拿着刚从肯德基买来的汉堡、鸡翅和热饮。不到五分钟,陈浩然就出现在安若的视野里。
陈浩然亲热地搂了搂安若纤细的腰身,安若把手中的吃的递给他。陈浩然早已经不在那么敏感,坦然接过,大口送入嘴里。
安若笑着看他吃,忙着把热饮送过去。
他们一起向校园里边一片寂静的小树林里走去。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
安若说道:“前几天,我跟你说出国的事,你考虑了吗?”
陈浩然惊讶道:“你不是说不去了吗?”
安若平静地道:“我是说过,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我想出去,连专业我的都想好了。我想学企业管理。”
陈浩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说道:“我感觉很突然,到底出了什么事?”
安若沉默了半晌,说道:“是发生了很多事!”
陈浩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若道:“其实,我也没想到,我打了严仲宇一巴掌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陈浩然的心咯噔一下,他的预感可能要应验了。按照他的想法,像严仲宇这样的**,既然不喜欢,也没必要去招惹。打他一巴掌,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反而白白惹上麻烦。
安若继续道:“他爸爸是市委书记,他把本来答应给我们的一块地批给别的公司,就这样简单,他爸爸一句话,就能把我家的公司弄的狼狈不堪。”
陈浩然感到脊背直发凉,这事怎么听着有点乱,一开始不是说的安若和严仲宇处朋友的事嘛!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市委书记和佟氏集团的斗争了。
钱与权,到底是谁决定谁?现在看来权还是比钱好使。
安若道:“我父母很着急,这个项目投入了大量资金,如果真的那不下来,公司的运营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陈浩然无言以对,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安若坚定地,充满泪光的眼睛,说道:“所以你想出国学经济,学企业管理,将来好掌管家里的企业?”
安若点了点头:“我最近才仔细考虑这个事。我妈妈和我谈了很多,我是家里唯一个孩子,也是家里企业的唯一继承人,我必须承担这份责任。”
陈浩然一笑:“能说出责任二字,我很高兴。我觉得你的想法没错。可是你出国学习要放弃自己的专业吗?”
安若肯定地点点头:“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有得必有舍,我做不到两者兼顾。”
陈浩然道:“你想让我怎么办?”
安若:“跟我一起出国,学成回来,一起管理我家的企业。”
陈浩然沉默下来,这不是他自己所规划的生活,这个人生跨度实在太大了,一时让他不知所措。留学,与富有的女友结婚,然后掌握一家规模巨大的企业集团,这个成功的路径太棒了,可是,他却由衷地感到恐惧,这不是他所熟知的领域,他根本无法控制这个陌生的事物。
安若见陈浩然脸色阴晴不定,久久不回答她的问话,焦急道:“你答应我吗?”
陈浩然低下头,他的脑子乱的很,半天才说道:“安若,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还没想清楚。”
安若突然有种预感,她和陈浩然之间似乎一下隔了些什么,使他们彼此模糊起来。
就在女儿煎熬在自己的责任感之中的时候,他却在为的佟氏集团做最后一搏,他事先算计了一下,王洪奎是他的承包商,最重要的是,他的舅舅是彭市长。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王洪奎可能会把有利的信息传给彭市长。那是,彭市长和鹏飞联手,一个市长,一个常务副市长,基本可以与市委书记抗衡了。到那个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佟鹏翔已经给王洪奎挂了电话,约他来谈谈。此时,王洪奎估计还在路上,他也不一定知道严明辉取消了佟氏集团的项目的事。
佟鹏翔大概已经想好了话该怎么说,最好不漏一点痕迹地把话题扯到彭市长身上,如果王洪奎一怒之下去找彭市长,说不定,还有扳回一城的希望。
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响了起来,守在外边的女秘书,通知他,江建集团的王总到了,要见您!
好戏就要开演了。佟鹏翔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仿佛就是一名冲锋陷阵的勇士,他这就要去拼杀。
“请王总进来。”佟鹏翔说了一句,就走到办公室的门边等着客人到来。
门一开,王洪奎一步跨了进来。
他是个中年汉子,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车轴的体型,剃着小平头,肥嘟嘟的一张脸,样子很像个种地的农民。
佟鹏翔首先伸出手,笑道:“王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他是个文人,虽然做了生意,但说话还是概不了文绉绉的。
王洪奎赶紧伸出手,与佟鹏翔相握,点头弯腰道:“同总,叫我来,我那敢不来。”他对佟鹏翔表现的很恭敬,尽管他的舅舅是这里的市长。
佟鹏翔把王洪奎引到沙发前坐下,亲手给他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上。
王洪奎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问道:“佟总,你把我叫来一定是有事吧?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佟鹏翔知道王洪奎这个人不简单,一方面仗着彭市长的势力,另一方面,他这个人也确实精明强干,各方面的事都做的比较到位,在建筑这行里,不少人买他的面子。
佟鹏翔装作很无奈的样子,伸手拍了拍王洪奎的膝盖,显得很为难地道:“洪奎老弟,我对不起你啊!”
王洪奎一惊,听佟鹏翔这么说,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事,说道:“佟总,这话怎么说?”
佟鹏翔道:“我们北岸明珠这个项目被撤销了,本想咱们一起合作愉快,一起发财,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王洪奎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事,他的施工队已经进场了,前期工作已经展开了。这里边前期投入,垫付的资金已经有几百万了。
王洪奎道:“佟总,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的怀疑很有道理,他之所以敢提前进场施工,是因为这个项目是市常委会定下来了,他舅舅是市长,也是常委,当初他也是走舅舅的关系才能和佟氏集团合作的。如果这里边有变,市长舅舅能不事先支会一声?
佟鹏翔明白王洪奎的意思,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道:“不会吧,这么大的事,彭市长没事先打声招呼?”
王洪奎摇头道:“没有啊!到底是什么事?”
佟鹏翔道:“市常委会决定取消佟氏集团对北岸明珠的开发权你不知道?”
王洪奎惊讶地道:“不知道啊!”
佟鹏翔道:“这就奇怪了,这么大的事,彭市长怎么会不告诉你?”
王洪奎想了想道:“彭市长最近生病住院,他不一定能参加常委会。”
佟鹏翔摇头道:“不会的,就是彭市长住院不参会,常委会决定什么事,也应该通知彭市长,征求彭市长的意见。”
王洪奎诧异道:“我想彭市长可能真不知道,那么就是说,他们瞒着市长?”
佟鹏翔道:“这个不能瞎猜。政治上的事,还是少问。我们家鹏飞在中央党校培训,要不也不至于这么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