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白了他一眼。
“你说的什么话?上次我来,是你自己装大姑娘躲着不见我的。我以为你这次也还会躲着我不见呢。”
李狻一听,高声回呛。
“你还好意思提上回?你明明知道我就在里面,而且生病了,都不愿意瞧我一眼!”
撒娇也要看清对象,阿香可不吃他那套。
“哟,还委屈上啦?”
“好好的客栈不住,自己家城里的大房子也不住,跑来这种地方,我能来就是冒了大风险啦!你还给我托大,扭扭捏捏不见人,还让我一个黄花闺女跑你床前去看你?亏你说得出口!”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万一遇到个熟人什么的,我就不用做人了!再万一传回村里去,我走路都休想朝那个方向走啦!”
虽然是故意数落李狻,但想到刚才真遇到了“熟人”琛哥,担忧成了现实,阿香语气失落起来,对李狻越发不客气。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要是想撒泼,好呀,我给你个台阶下,今天我有的是时间,就在这静静的看你撒泼好了!开始你的表演吧!”
阿香拿起桌面的茶壶,打算给自己斟一杯茶,打算长久坐下去洗耳恭听的模样。
李狻见状,急得什么似的,一下子跳起来,将茶壶夺了。
“这壶茶你不能喝!”
“小气!”阿香抿嘴瞪他一眼。
“来者是客,你真抠门到这地步?连杯茶水都舍不得让人喝?还指望人家来看你呢!”
李狻抱着茶壶,脸慢慢的红了。
“这……真的不能喝,我……我给让人上新茶来。”
阿香盯着他。
“有什么不能喝的?我们农村人,你懂的,在家的时候白开水都没有喝,直接喝井里生水,没那么矫情。难道——你这茶里有毒啊?不能够吧?”
话说出口,她一下思绪清明,知道了怎么回事。
茶水里是没毒,可是有药啊。
至于什么药,这烟花之地的药,总不能是什么感冒药吧?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想着这些,纵使阿香的脸皮和城墙一样厚,也变得火辣辣起来。
“我……我还是叫人上新茶吧。”李狻手脚无措,跑进屏风后边去了,进去时还不忘拿走那壶茶。
阿香看着李狻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跑回屏风后,她略诧异。
这房间偏僻,刚才在走廊徘徊那么久都没见一个伺候的小厮下人,他怎么叫人?难不成屏风后还有电话?
李狻进去一下就出来了,同时已经换上镇定严肃的表情。
装,看你装。
不过,看在今天来意的份上,我就给你个面子,不戳穿你了。
阿香看着李狻略僵硬的肢体,内心偷笑。本姑娘前世可是修过心理学的。这点段位的微表情,还逃不过姐的眼睛。
“阿香姑娘,我记得程宜和你相约是4天之后见,你怎么提前来了?”李狻嘴里说着话,眼神儿还不敢和她对视。
阿香低头笑道:“四天之后见面是和他约定的。今儿来找的人是你呀,不冲突吧?”
李狻闻言,抬起眼来,眸子里泛出淡淡的喜悦。但话语里已经是读书人的矜持了。
“哦?阿香姑娘找我有什么事?”他自嘲的说:“没想到还有我能为阿香姑娘效劳的地方。”
阿香看着他,淡淡的笑道,“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有困难可以找他的。不会是我自作多情,场面话让我当真了吧?我可是个容易当真的人哦。”
那话是阿香穿过来第一次赶集,和李狻、谢文俊三人同坐马车回村时,李狻在车上的承诺。
阿香这么一提,李狻显然也记起来了。他怔了怔,“当真好啊。我也……咳……”
他半握拳头抵在嘴边,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苦笑道:“当真好啊。可惜,这不是什么当真的地方。”
阿香心里一咯噔,这小子不会拒绝得那么干脆吧?她求的事都还没说出口呢。
她假装没听懂他的话,轻声笑了。“确实,我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们会在这种地方见面。”
李狻立即窘红了脸,又有点狼狈起来。
“如果我介意,也不会自个儿寻上门来。”
阿香淡淡的补充,“我知道你在这,也不敢托大你会见我。只是上回程公子也在这,我猜想大概他也是常来的,或许来这能见到他。所以贸然上门,还请李公子见谅。”
几句话就把两人刚才熟络的气氛打散了,还把两人推开得远远的,连室内的空气都变得陌生而拘谨起来。
李狻黯然的问:“阿香其实是来找程宜的?他不在,也不常来。”
顿了顿,他忍不住问:“是你们约定的事出了什么差错吗?”
阿香装作很失望的模样,摇头。“没有,与那事无关。”
见阿香如此,李狻更是黯然。
“城西千岗巷有座程宅,程家爹爹和姨娘住在那。他爹对他管束极严,他只要在平城,就在那落脚。你可去那找他。我能冒昧的问一下,阿香姑娘找他所为何事?
阿香没有立即回答,咬着唇似乎在犹豫。
李狻有些不高兴了。“不能跟我说吗?”
阿香还是没有作声。
李狻有些酸溜溜的说:“我不能知道吗?说不定我也可以帮上你的忙。”
“不是的,李公子……”
李狻打断阿香的话,“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依然有效,你有困难找我,我义不容辞。”
宾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李公子,阿香没有不想让你知道。只是,这事算是程家的家事……”
李狻再次打断她的话,“家事?什么家事?你们两之间会有什么家事?”
阿香猛的一抬眼,“为了筹措赎回小叔叔的银子,我弟弟卖身给程家为奴,签的是死契。拿人钱财,又签了约,本不该反悔,我们也不是要反悔。只是想把死契改成活契,容许我们以后努力攒银子赎身,一家人有团圆之日。李公子,你和程公子是至交好友,你的话在他那是有分量的,如果可以,请你帮阿香说说话,阿香感激不尽!”
说着,阿香滑下椅子,顺势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也有啊。
来到这边,阿香没有跪天跪地跪父母,却豁出去跪到一个男子的裤脚下了。
唉,又不是追他,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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