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俊还没作声,阿香蹬蹬蹬下楼来了。
大家听到脚步声,齐声闭嘴看去,眼珠子一下都凸了。
原来阿香穿了件男装,连头发都梳成了男人的样子,那对廉价的耳环也摘了。倒有点像前世素面朝天的洒脱。
“小姑姑,你这是……”
阿香扯扯自己的衣服,自我打量了一下。“这身还不错吧?”
家里连镜子都没有,她得了许久没见过自己的脸了。
见男孩子们都目光诧异,她解释说。
“刚来城里时,没钱买工具摆摊,典当了几件衣服,又撕了条裙子做广告番。大冬天的,没换洗的了,就到裁缝铺做了一件新的。我做了新衣服没给你做,文俊没意见吧?”
谢文俊机械的摇摇头,没有作声。
谢杰友却忍不住了,“怎么是男装?小姑姑你是不是弄错了,这是文俊叔的衣服吧?”
阿香挑了下眉毛:“胡说。我就是让人做的男装。穿女装在外边东奔西跑的不方便,心肠坏的人见是个姑娘家,说不定还会欺负人。再说,我们都是半夜三更才收摊,装成男人的样子走夜路才安全。”
“那,看你这样子是要出去?现在也不是半夜啊?”谢杰友疑惑的问。
“不是说了嘛,在外边东奔西跑的穿女装不方便。我这样出去,人家看不出我是男是女,办事容易啊。”
亏了她风吹日晒灰头土脸的,加上胸小,穿上男装还有模有样的。
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他直接吩咐。
“文俊,你招待他们两个吃饭休息,我出去一趟。文东你那个事,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就是去闹咱们也理亏。你说得对,现在首要任务是捞小叔叔出来,人回来了比什么都强,以后再慢慢攒钱给你赎身。”
一句话说得谢文东眼眶又红了。阿香只当没瞧见,径直对谢杰友训话。
“你小子安份点。事已成定局,你对文东叔叔阴阳怪气也改变不了什么。谁叫你当初签约的时候不拦着呢,事后诸葛亮有什么用?”
谢杰友委屈巴巴的反驳。“你以为我没拦啊?他也得听我的才是啊。”
谢文俊秃头秃脑的问:“你这是去哪?”
“有点事情要办。哦对了,灶上的八宝饭是做给叔叔和那两位乡亲的,文东有空就去给你爹爹送吧,我原来打算自己去的。”
谢文俊却不依不饶,“你要办什么事?我和你一起去。”
阿香眨了眨眼:“聚福楼的萍姐家的闺女,心灵手巧,女红特别棒,我去跟她学学,以后也能给你缝缝补补了。你,还要不要去?”
谢杰友在旁边听了,扑哧笑出来,就连谢文东都有些笑意。
谢文俊却严肃的说:“与人家闺女相聚,穿着男装进出她闺房,不担心影响她的声誉吗?”
他脑子倒转得快,一下子就找出她的破绽。
“你……”
这孩子今天是跟她杠上了吗?难道是到了青春叛逆期了?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几个大男孩看着呢。
“不怕。跟萍姐打过招呼了,他们全家都知道我今天要去。”
阿香咧嘴一笑,“我今天穿这一身,是有特别原因的。”
她盯着谢文俊似笑非笑。“我原本不想说,你既然有疑惑我就直说了吧。”
“你在聚福楼做了几天闲人,很受大妈们欢迎啊。个个都赶着给你做媒。这不,杨姐做媒,让萍姐把闺女嫁到我们家,萍姐同意了。但她闺女担心你长得不好,萍姐夸口我们姐弟俩长得像,让我穿身男装去给她闺女瞅瞅。要是瞧对眼了,说不定这个年她能和我们一起过了。”
年前娶亲,是这地方的风俗。
谢杰友和谢文东嘴巴张大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齐齐去看谢文俊。他俩显然是信了阿香的话。
两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把谢文俊看得浑身不自在,磕磕巴巴的辩解,“她诓你们呢……哪有什么人做媒……”
谢杰友被他这样一说,又怀疑起来。
“小姑姑,他是你未婚夫呢,你帮他说亲,不那个……吃醋?”
阿香早料到他们会有如此一问。
听罢,她立即捧心蹙眉。
“醋,谁说不醋呢?我都快酸死了。早知道当初去聚福楼做买卖时就不说是姐弟了。”
然而话峰一转,她又笑了。
“不过也没什么。先娶妾后娶妻嘛,皇帝家都是这规矩呢。娶个妾回来,不仅他有人伺候,我也有人使唤了呢。”
虽然妻不如妾,然后,妾也是可以被妻当丫头使的。她这样说,男孩子们顿时无话可说。
阿香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刚才那笑,给人一种强颜欢笑,却不得不装开明贤惠的模样。
嗯,演技越来越好了。
阿香暗自夸自己。换了个芯子,表里不一,还真戏精了呢。
谢杰友望着阿香跑远的背影,呐呐的说:“娶妻就要娶我小姑姑这样的啊。大度开明啊。我本以为我们仨是文东叔叔先成亲的呢,没料到还是文俊叔啊。”
谢文东自嘲的笑笑:“再怎么说也不会是我先啊。原先不可能,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原先怎么不可能?小姑姑铲草生烟给白菜保暖那晚,太奶奶说你娘已找人给你提亲了,我还记着呢。文俊叔,你当时也听见了的。”
谢文俊有些烦躁的皱眉。
“别闹了。你小姑姑逗你玩呢。她这个人性子急,爱操心,也擅长惹事。瞧她那打扮,走得风风火火的,不定做什么去了。”
谢文东朝巷子口看看,人已看不到了。
“不会吧?这种事,也能开玩笑呢?”
谢杰友也附和的调笑:“就是。你别不好意思了,等着享齐人之福吧。”
阿香冲冲从家里跑出来,当然不是什么鬼的相亲见人。那样说不过是气谢文俊今天给她脸色看,还跟她抬杠罢了。
知道他脸皮薄,让他在小伙伴面前羞一羞,就当对他略施惩戒了。
阿香直往水街红袖招而来。
没错,就是上回程宜用轿子抬着她去的那家青楼。
这种地方,当然穿男装比女装合适了。
她可不想被熟人瞧出来弄得满城风雨,更加不愿意像上回一样装得像个被人占了便宜的样子。
虽然说清者自清,但流言是可以杀人的。
谢文俊那小鬼为了艳芳两句碎嘴和人打架的事情,阿香可是牢记在心。她现代人的灵活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但她不能不顾及谢文俊的面子。
阿香上回来虽然被塞在轿子里,但平城这地方,她已近很熟悉了,听着人声喧嚣都能知道到了哪个地界。所以她再次跑来,也算熟门熟路了。
虽说和程宜说定明天见面,阿香希望他今天也在那花天酒地。
况且,看那屋里的陈设,即便程宜不在,李狻也在的。他才是那个能牵线搭桥见到主事官员的人。所以阿香来找人一点都不迟疑。见到哪个都一样。
阿香灵巧的避开门口厮缠的迎客女,又摆脱龟公殷勤的引路,正要上楼,被迎面下来的一个女人拦住了。
“哟,我们这里不接女客呢。”
卧槽,双兔傍地走,一眼辨雄雌?
电视剧果然是骗人的!
木兰辞……也是艺术加工的吧?
但我没涂脂抹粉,还“太平天国”了也认出来,也太神奇了吧?
,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