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俊在家埋头抄写经文,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抬起头来时,屋里光线已经昏暗下来,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
他站起来活动筋骨,发现阿香还没有回来。
“买什么肉要去那么久?马路对面就有肉摊的呀。难道嫌附近贵,跑菜市去了?”
他疑惑的想,然而脑里灵光一闪,“不好,难道遇到那个混蛋了?”他的心猛的一跳,想到了这个可能。
何泰冲那人在这一段时间恐怕都要成为他的心病。
平城说大挺大的,要找一个人不容易。但说小也很小,人们经常活动的地方就是几个市场,特意去候着找茬是完全可能的。
想到这里,谢文俊急了。
心里埋怨自个,应该跟着阿香出门的。去琛哥家让她一个人去便罢,这回又让她一个人出去,活该自己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摸到程宜塞给他的扇坠。无论是找人还是打架,靠的都是人多。求助程宜是个好办法。
只是不知阿香是逛街逛得久些,还是出事了。这样贸然去求助,万一她只是闲逛晚归,他这样大张旗鼓,岂不是闹乌龙
正踌躇着,门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呼唤。
“哎呀,阿香姑娘,你去哪弄来这么辆独轮车呀?还有这些瓶瓶罐罐的,你的力气好大呀!那么多东西一个人就推得回来。”
这是一位叫艳芳的租户的声音,谢文俊知道她。热情,喜欢跟人搭讪,爱跟男人发嗲,还聒噪。
听到她的话,谢文俊赶紧跑出看。
只见阿香推着一俩独轮车,像头老黄牛一样,垂着脑袋伸长着脖子,正吭哧吭哧的从巷子外头往里走。
被艳芳拦着问路,措不及防停下来,车上的东西由于惯性刹不住车,滚了几样到地上,发出难听的声音,引得艳芳一声尖叫。
“哎呀,你经不得夸的呀?一夸你你就摔了。不关我的事呀!要不要我帮忙捡起来呀?”
听得动静,在巷子里活动的人纷纷朝她们看看去。有的远远的看着,有的已经小跑过去帮忙捡东西了,有的还谴责艳芳。
“看人家推着那么一堆东西,你都不知道不让一下的呀?”
“就是!有那功夫问,东西都捡起来了。”
“路窄相遇的时候,空手的让要让拿有东西的,这个规矩都不懂。”
“……”
艳芳被众人批评得不高兴了。
“不关我的事的呀!我都没挨着她,她自己摔的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都还没说她的车把巷子堵了呢!整条路就她一个人要走呀?别人都走头顶算了,用飞的啦!”
“你这个人真是……”
旁人见她毫无歉意,实在无语,把东西捡了放到阿香车上,散了。
阿香把车放一边,扶着腰,含着胸喘气。
“不关艳芳的事啦。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着的。这个车真难推,我一路回来歇了好几次了!东西我自己捡就行了,谢谢元宝叔!谢谢大家。”
艳芳听了她的话,却不依了,扯着批评了她却还没来得及走的男人娇嗔。
“听见了没有呀?阿香姑娘都说不关我的事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害她摔的啦?”
元宝叔见别人都走了,剩自己被缠上,有些着急,但嘴巴却不饶人。
“谁说你让阿香姑娘摔了?你是不是心虚啦?我是说你不让路好不啦?看见人家的车来了,也不知让一让,懂不懂礼貌啦?”
“我怎么就不懂礼貌了?巷子那么窄,你让我让到哪里去嘛?我又不是神仙,还会飞檐走壁的。”艳芳插着腰,挺着澎湃的大胸脯直接怼到男人身上。
男人吓了一大跳,直往后退,“你……你别乱蹭啊。男女授受不亲,我警告你……我可是……”
“你可是什么?”
艳芳反而更进一步蹭上去,笑嘻嘻的威胁,“你可是什么?说呀?”
本来走开了的人群见状,又都笑嘻嘻的停下来看他们两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叫元宝的男人退到墙根,双手横胸抱着,像被女人非礼了一样,惹得看热闹的人发出吃吃的笑声。
阿香见男人面红耳赤,狼狈又难堪,急忙出声打圆场。
“好啦好啦,是我太笨拙了。艳芳你有事出去呀?你先过去吧,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挡着你的道了。”
艳芳回头笑眯眯的对阿香道,“我也没啥事的,就是随便出来走走。这些东西是你买的呀?二手货吧?好像都不是新的呢。你要它们来做什么呀?”
女人退开,男人才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嘴贱。
“新不新关你啥事呀?眼力那么好也不知给人让路。蒸笼当然是蒸东西的啦,车当然是用来推东西的啦,桶是用来装东西的嘛。这个都还要问,没见识就罢了,还没有常识!”
阿香看他们又要吵起来,赶紧打哈哈。
“艳芳好眼力,是二手的啦,很便宜,相当于白送呢。”
艳芳不理会阿香,白了元宝叔一眼,“喂,死胖子,我又没跟你说话,你老搭我的腔干什么?你吃错药啦?”
“你才吃错药呢!”
元宝不甘示弱回骂了一句,把滚到地上的一个桶和两个小蒸笼放到车上,扭头屁颠屁颠的走开了。
远处围观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也散了。
阿香歉意的看着艳芳,十分不好意思,打算让她先过去。
艳芳摆摆手,“不关你的事啦,死胖子和我八字不合,每次见面都要吵几句。其实我们是老熟人啦,做了4年邻居了呢。你来得久了就知道了。说起来,咱两住得更近。要不要我帮忙把东西拿回去呀?”
“不用,不用,我弟来了!我们自己拿就好。您忙您的吧。”她朝谢文俊的方向努努嘴。
艳芳扭头看快步跑来的谢文俊,眼睛一亮。
“你弟弟长得真是精神呀!这样漂亮的小伙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呀?好像不爱说话呢,平时见了面,都不打招呼的。”
她那样子,好像黄鼠狼见了鸡,呼吸的气息都不顺畅了。阿香看她那样,都替她尴尬。
谢文俊是长得挺好看,但有必要那么花痴吗?人家还是个孩子呢。而且,这不是古代吗,懂不懂含蓄呀?
“过了年,就14了。叫谢文俊。乡下孩子嘛,是挺害羞的。”
艳芳摇曳身姿,理了理耳旁的头发,“害羞点好呀,我就喜欢腼腆的,太奔放了不好。真不错呀,就是个头矮小了点。”
阿香勉强笑道,“还有得长呢,不着急。男子比女子发育迟,到十**岁二十岁都还有得长。”
“发……发什么?”艳芳疑惑的问。
“我是说长身体。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和女孩,通常是男孩比女孩矮,过两年就长得快了。家里长辈都挺高的,我弟肯定也不会矮。”她尽力维护谢文俊的面子。
“有这种说法呀?”艳芳有些疑惑。
阿香勾起嘴角,“当然。艳芳你还没成亲吧,等当娘,养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艳芳一听,立即尴尬起来,支吾道,“我……我还真不晓得这些。”
这时谢文俊已经到她俩身旁来了。
艳芳瞄瞄谢文俊,又看看阿香,“你也还是小姑娘,怎么就知道那么多呢?”
阿香爽快的说:“家里弟弟妹妹多,自然是知道的。”
艳芳又道:“我看你们姐弟到城里来做事,也不容易。你订有婆家了吗?”
阿香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她是要绝地反击呀?这人真不是她能惹的。
“啊?订……订了。在老家订了一门亲事了。”阿香难为情的胡诌。
城里邻居不是应该人情冷漠吗?难道是因为不是钢筋混泥土建造的,所以还是和现代农村的乡里乡亲一样八卦没秘密?
艳芳略失望说:“还以为你没订亲,给你说一门亲事呢。早早嫁人,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见她还要往下说,阿香连忙打断她。
“哎哟,这车真难推,总算到家了。弟弟,你过来搭把手!艳芳,我先走啦。刚才实在不好意思!”
艳芳见状,若有所思的一扭一扭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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