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回屋后,陆洛离让丫鬟们给我换了衣服,又命人端来姜汤,让我坐在床上用棉被给我保暖,我已经被吓得面白唇紫,浑身打着哆嗦,直勾勾的盯着床角,一言不发。
“公子,世子派人送来了燕窝,说给夫人压惊。”红袖拿着一个小盒子,我被他的二夫人推下池塘,除了这一盒燕窝外,竟没有一句道歉。
陆洛离拿过燕窝,用手捏的粉碎,就好像在发泄着心头的怒火,可是燕窝又招谁惹谁了呢?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我所受的恐怕还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已经是胆战心惊,他这些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每个夜晚是否会无法入眠。
“红袖,你亲自去回话,就说夫人并无大碍,以后还请世子二夫人走路的时候能小心一些。”他说的平静,可是我明明看见他的手已经被燕窝的碎片割伤在流血。
让丫鬟们退出去后,他坐在床边,把我散落的头发向耳后别去,并没有看我的眼睛,只是盯着我的耳垂说:“玉瑶,从小我就一直在告诫自己,忍得一时意气之争,便能得享半天平安,所以无论以前他们如何对待我,我都只是一味的受着。”他又看向我的发梢,好像是在它说话一般:“可是我错了,一个男人想要用隐忍给自己的女人平安是最懦弱的想法,今天看你落入水中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你离开了,那我恐怕要发疯,要发疯的让他们为你陪葬,即使玉石俱焚,我也要杀了他。”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凶狠的样子,一字一句都带着血腥气息。
“洛离,不要为了我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好吗?”我拿起他的手,从枕下抽出巾帕,为他处理刚才的伤口。
待我包扎好伤口后,他拉着我的手,与我对目而视,严肃而又庄重的说:“从今日起,我要为你撑起一片天空,在这片天空下必有你的一片乐土。”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从他坚定的眼神中我知道,他早已经下定决心。
一进入五月整个王府都在为世子大婚做准备,除了喜庆还要庄严,王妃更是忙着四处采买,准备聘礼。
自从落水后,我便不太喜欢在府内闲逛,也不知道又会遇见谁家的夫人,我可是还想留着自己的小命好好的过日子。
“洛离,你去哪?”看他穿戴整齐,不像是一般的出门办事。
“大哥马上就要大婚了,父王今天去重要的朝臣府邸送请帖,我也要一同随行。”平时这样的事情不都是世子或二公子吗?怎么今天要带上他?见我疑惑,他解释到:“世子大婚要忙着礼佛,净身,明理,这些天是不能出门的,二哥正好赶上都城西郊换防,不在府中,所以只有我陪去。”
我点点头,跟着王爷应该会好一些吧,“你也别老在府中待着,这几日我见你无精打采,只躲在院中也不出去,实在让我担心。”
“好,我知道啦。”我敷衍着说。
“听说今日南城市集会有抢香包,不如出去转转,等我回来你也好说给我听听。”他是变着法要给我疏心散气,我也不好浪费了他的心,更衣后,让浊青陪着出门散心去了。
“浊青,这个抢香包是什么意思?”我一边往南城市集走,一边问她。
她背着手,一副老先生的样子,慢悠悠的说:“公子,在朝国市井有这样一个故事,说有对年轻男女互相爱慕,可是无奈家中规矩无法时常见面,奈何相思满满无所寄托,所以女子就做了香包以此廖表思念之情,从那以后民间就有了抢香包的习俗,女子将自己心中的话写在绢带上放入香包,而后悬于树上,待有缘男子捡拾。”
“那为什么说是抢呢?”我想肯定是她漏了其中的重要故事情节。
“因为若一味女子美如天仙,那她悬上的香包还不被男子抢着要得到。”她的解释还算通顺,我哈哈大笑起来,心想:真是难为她了,“这个故事你听谁说的?”
“是公子说给我听的,我只记了一大半,实在不记得那些细节了。”她也算有心,只是洛离原来早就打算让我出来散心,“公子说,夫人好奇心重,必定会问个中缘由所以就给我讲了一遍。”
“你们还真是有心啦!”我的心思居然逃不过洛离的眼睛,不知道是好是坏。
说着话我们也已经到了南城,抢香包的市集其实就是围着一棵古树,卖些香包,荷包小玩意的地方,不过人倒是挺多,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的,我们逛了一会,有些乏了便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休息。
“浊青,你闻到了吗?”一股香味不知道是从哪里飘过来的,好似是清蒸螃蟹的味道,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螃蟹?
“什么味道呀?奴才没有闻到呀。”她是有鼻炎吗?我摇摇头,自己找了起来,原来香味来自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
“老板,这是什么呀?”我看蒸锅里面放的好像不是螃蟹,不过飘出来的味道却又带着一股蟹香。
还不等老板回答,摊位里面的一个人先开了口,“这叫赛螃蟹。”
是他!没想到我们总能被吃的聚到一起,“冒兄。”我回忆着陆洛离的样子,拱手施礼,而他也站起来请我入座。
老板又上了两碗,我吃了一口,没想到里面只是鸡蛋和肉,并无螃蟹,可是又怎么会有螃蟹的味道呢?
“我还正在想着,也许陆兄今天也会出来逛逛,若闻到香味恐怕忍不住要跑过来。”他已经吃完,只坐在那看我品尝。
我一口一口吃的根本停不下来,一边吃一边说:“这个味道相比螃蟹不算什么,只是这样的时节有些让人意外。”
“其实这个赛螃蟹只是市井小民吃不到螃蟹,而想到解馋的产物,论口感自然没有真正的螃蟹鲜美。”看来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他的衣着打扮有刻意朴素的痕迹,不过谈吐和细节还是显露出富贵的身份。
“味道一般,胜在巧妙。”吃完一碗已觉微饱,我拿出银子结了账,“冒兄,此次就由我来吧。”
他也不推脱,怎么看都像是吃定我这顿的架势,没办法谁让我也吃了人家一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