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哪容得婢子打听世子喜恶。况且她二人真正的主子是玉姝,每日所学所想都是怎样更好的服侍玉姝。
闻言,玉姝笑意更甚。
这两个婢女很好。忠心,有胆气。最重要的是,不会做不符合自己身份事,肖想不该肖想的人。
对比彩春,不难看出秦王妃识人御下的才智非常人所能及。不愧是世家悉心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说了会话,玉姝微微合上眼。金钏银钏便住了声气,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处置了彩春,幺妹又当如何?玉姝想起池昊那双垫在她后脑的手,便硬不下心肠。
回到铃儿胡同,画眉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茯苓扬眉吐气的笑容就知彩春被惩治了,也深感快慰。
幺妹、池昊、鸳鸯、琥珀、花医女、张氏以及封石榴把前院小厅挤得满满当当,茯苓几人簇拥着玉姝进来,更是连站的地儿都快没了。
未等玉姝坐定,池昊双膝跪倒,哀求道:“谢小娘子,幺妹一时糊涂,做下这等坏事。全怪某管束无方,还望小娘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吧。”
男儿膝下有黄金,玉姝被池昊这一跪,有些不知所措退后几步,正要说话,画眉把豁成几片的菡萏拿出来,亮给池昊看,老大不乐意的说:“饶了她?你自个儿看看,你妹妹不光偷东西,连小娘子做的女红都不放过!她那副心肠都烂透了!”一贯温温柔柔的画眉,这会儿竹筒倒豆子似得,脆生生的数落幺妹的罪状。
琥珀狠狠啐幺妹一口,“呸!真不是东西!”
这是幺妹干的?池昊想不通,听话可爱的妹妹怎会变成这样?唤一声谢小娘子,便再说不下去了。
他哪还有脸求玉姝谅解?
幺妹一听画眉说她烂心肠,还被琥珀啐了,又羞又恼,大声哭嚷,“哥哥,你快起来!别求她!她掐着我的身契,就是想拿捏你!”
花医女痛失几瓶好药,六神无主的捂住心口坐在角落里。听了这话,失了的魂儿终于归位,不由得连连摇头。
小娘子犯得上拿捏池昊?只要她愿意,王爷那儿大把合用的人供她指派。这孩子真是属牛皮灯笼的,怎么都点不着。
闻言,池昊抡圆了胳膊,“啪——”一个大耳光结结实实甩在幺妹脸上,怒斥:“闭嘴!”
这一下打的狠极了,痛的幺妹哇哇嚎哭,半张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池昊背上的伤口也因此受了牵扯而迸裂开,一点鲜红缓缓渗出衣衫。
到底是医者父母心,花医女见状连忙过来帮他压住伤口,说道:“我给你重新包扎,这儿交由小娘子处置。”说着,示意画眉扶他起身。
画眉心里不愿意,可她当婢子的,不能不受支使,扁扁嘴过来搀扶池昊,皱着眉道:“池郎君快起吧!”
池昊说什么都不肯,倔强的跪着。
玉姝有些疲倦,揉揉眉心,说道:“你俩先会厢房吧,旁的等等再说。”
池昊还想再求,花医女劝和,“小娘子自有主张……”
池昊叹了口气,不管谢小娘子如何处置幺妹,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无话可说。便也不再坚持,站起身来。
幺妹捂脸大哭,眼睛还不老实,左顾右盼四下寻摸,找来找去找不见彩春,指着玉姝哇哇大叫,“你、你把彩春姐姐如何了?是不是把她发卖了?哥哥,我就说她心狠……”
池昊有心再打,望着幺妹高高肿起的半张脸,举起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
打是打不醒了!
幺妹尖刻的哭喊声把玉姝最后那点耐心磨没了。玉姝秀眉蹙了蹙,朝鸳鸯使个眼色。鸳鸯会意,连拖带拽,把幺妹弄回厢房。池昊连连嗟叹紧随其后。
他们一走,小厅顿时清净了。
张氏被幺妹哭天喊地的闹的心烦意乱,恨恨道:“干脆把她卖了得了,管她妓馆通房还是童养媳的,活该她受着……”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好心救她回来!”封石榴气哼哼的附和。
金钏银钏还有莲童一来就遇上这等混乱场面,一人抱个小包袱,愣愣的杵在墙角大气也不敢出。
玉姝定定心神,一指他们仨,“阿娘,这是金钏,那是银钏和莲童。”
他们三人赶紧过来给张氏、封石榴见礼。
张氏逐个看过去,端量端量,点头道:“嗯,都是本分孩子。”不像彩春,一双眼滴溜溜的片刻都不消停。
玉姝呆坐片刻,觉着好像少了点东西。少了什么呢?四下看看,猛然惊醒,“诶?阿豹哪去了?”玉姝趁彩春和幺妹不注意把它放在花医女屋里,怎么从进来就没见它?
提起阿豹这个磨人精,张氏扶额,“哦,跟着老包呢。你不知道,它睡醒了看不见你,就在花医女那屋上蹿下跳,把花医女辛苦配置的药粉药丸的打碎好几瓶。石榴就找老包抱它回屋,陪着它玩了大半天。这会儿玩累了睡下了。我们谁也不敢惊动它,怕它醒了又闹。你回来就好了,茯苓,快去把阿豹领回来,也叫老包歇歇喘口气儿。”
茯苓匆匆去了,匆匆搂着阿豹回来。
刚刚进屋,阿豹瞧见玉姝喵喵几声,大眼里满是惶惶,两只小毛爪子在半空里猛划拉,挣扎着想要快点投进玉姝怀抱。玉姝哭笑不得,伸手抱它过来,趴到玉姝肩头上,阿豹又是一通哀嚎,没这么委屈的了,逗得满屋人哄堂大笑。
笑够了,封石榴颦了颦眉,对玉姝道:“阿豹打碎的那些药啊,有神膏还有护心丹呢。贵不贵重暂且不论,可那都是花医女的心血。”
玉姝低头看看窝在怀里眯缝眼,打呼噜的阿豹,无奈叹息。既是阿豹闯的祸,她必不会装聋作哑,便道:“我晓得了,花医女那儿,绝不会待薄她。”可是,如何弥补?玉姝犯了难。
得了这话,封石榴放心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