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陌冷了眉眼，生平第一次起了顶撞老君的心思，“从前我们也是三个人在一起。况且，神君他并不识情。我与她还是极有可能的！”
“若是论可能，你前面还有个魔王余子生。”老君心疼这个单纯的孩子，语气上弱了下来，“子陌，你还年轻，天上什么样的仙娥没有。何必夹在他们之间，摊这趟浑水？”
子陌声音闷闷的，似是从心底中吐露着真意，“可是，她们都不是小春啊。”
老君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几声孽缘，惊醒无数仙家。
云菲坐在星河旁，低垂了眉眼，看向水中的虚影，红衣白发，笑的兀自醉人，“孽缘么？”
她手中聚了春雷，正笼罩在长白山山顶，只消一下，便能立刻劈中那跪在白云观外的弟子身上。只是，为了一个余子生，值得么？
云菲看着那一片湛蓝色衣袍，佘小春的背影格外引人瞩目。
“呵，真是蠢到家了，居然抓了那么大一只山鸡精怪。”她微微蹙了眉，放下了那不该有的心思，能为这样的蠢人入魔，这余子生脑子怕是也不清醒。
我跟着一众新入门弟子，老老实实跪在白云观门口，丝毫不知被人嫌弃了。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别的弟子讲抓妖的曲折。
刚刚讲的吐沫横飞的那个年轻弟子，是正宗的内室弟子…咳，的表弟林岳。他为人开朗，喜欢帮助我们这些小姑娘拿重物。
尤其是那个一笑就露出两个可爱酒窝的文静姑娘武夷，林岳每次都偷偷看她。
我憋着笑，只觉年轻人就是应当如此，子陌那性子实在太过内敛害羞，有些时候倒是像足了晏白。
“小春，你在那乐什么呢？”
汪婉如这一路一直都在打量着我，看的我很是心虚，尴尬笑道：“哈哈哈，就是觉得林岳讲故事很逗。哈哈哈，嗝”
武夷轻轻捂住了嘴，见我脸涨得通红，贴心的拿出自己的丝帕递给我，又指了指我嘴边的点心渣。
林岳拍了拍我的肩头，很是男子气的说道：“小春啊，咱们都是一起的，铁定不会笑话你。只是这白云观新弟子进观三月后就要辟谷。”
他虽然面向我，实际是在偷偷打量武夷，见她也听的认真，林岳目中带了些严肃，“若是无法辟谷的弟子，就会被送下山，断了仙缘。”
汪婉如点了点头，她为人沉着，甚少高谈阔论。据林岳私下说，汪婉如是明言堂堂主汪天寿的亲女，此次不过是陪着我们历练一番，稍后就会恢复内室弟子身份。
武夷家中从无修仙之人，是以当时就问道：“明言堂是什么地方？”
林岳顾不上鄙视我，笑的很是温柔，讲的也很详尽。
白云观分为明、察、秋、毫四部，分别是明言、察纳、秋严、毫厘四堂。各堂设置一主四使，弟子若干，每逢五十年四堂互换弟子。
两百年便可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但多数人资质有限，不过是来学学养生以及文治武功。所以白云观另开了一处鹿林深，专门教导资质平平的弟子，此处更加注重与世俗的联系，各人之间形成了庞大的关系网，是以也是人满为患。
若说怎么选出内室弟子，这就很随意了。只要能在鹿林捉到除鹿以外的精怪，每四人一组，由四堂堂主跟白云观师尊一同过目。
说到这，林岳突然神神秘秘起来，“说是过目，也不过是看着挑选些顺眼的人出来。”
武夷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问着汪婉如，“婉如，真是这样么？”
我看着汪婉如姣好的面庞，心中信了七八分，说话底气也不足，“那完了，我肯定是做不了内室弟子了。”
“也不全是。”汪婉如瞧着我们三个难得的一笑，解释道：“其实也会看有没有仙缘。”
仙缘？那我还需要看？
我骄傲的抬起头，拍着林岳的肩膀安慰道：“放心，等我做了内室弟子，一定不会不认你这个好兄弟的。”
“小春，我可是做了十六年准备，一心要进秋严堂的人。你莫要这么打击我！”林岳嫌弃的看了我一眼，讨好的问着武夷，“你想好要去哪里了么？”
武夷失神了片刻，摇了摇头，失落极了，“我资质有限，定是去鹿林深。我爹也说让我在师兄弟中选一个心仪的，带回家继承武家。”
我向来不耻下问，虽说仙缘我铁定足，但是我不知道去哪啊，也就热脸贴上冷屁股，笑的十分谄媚，“林岳，这四堂都是做什么的？”
林岳记恨我刚刚在武夷面前挖苦他，撇过头不理我。倒是汪婉如出乎意料的做了解释。
据她说，明言通晓万物之言，以术者本身施加言术操控万物，但灵兽居多。
而察纳有审查探究之意，讲究以灵力感应他人所想，通常需要巨大的灵力消耗，是以弟子人数不超过两位。
秋严有肃杀之意，专攻武术、暗器，男弟子最多之处。
毫厘就比较一言难尽，她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们一眼，没有再提。
我默默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以我这个仙的地位，怎么应该也是察纳先收了我。当即美滋滋的继续问道：“婉如，哪一堂离着归墟最近啊？”
这下不只林岳，连汪婉如都拉下脸，冷道：“你是如何得知白云观如此隐秘之地的？”
武夷见我一脸茫然，好心提醒道：“小春，你不知么？归墟早就消失了。”
“我确实不知。”心中像是被火烧了一般难熬，我表情难以控制，似哭似笑执意问道：“什么时候消失的？”
林岳拉了拉我衣袖，压低了声音，“你别问了，不怕她告一状，就此无缘仙道了么？”
“婉如，小春性子单纯，定是真的不知这是密事。”武夷脸上带着一贯的笑，隔开汪婉如打探我的视线，很是直白的说道：“她定是听了什么小道消息，一时新奇才问的。”
我一个头两个大，这小道消息可是老君给的。他一个仙尊，实在没必要骗我。
可是眼下，归墟貌似的的确确消失了。
我看着蔚蓝的天空，只觉得背上的这只山鸡格外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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