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被七音染一咬,肩头一痛,马上反应过来。
别说七音染羞窘不堪,陈玄丘也马上察觉不妙,他本能地不想七音染春光外泄,叫别人瞧见。
就像……那是他家的。
大抵这是一种丑陋的不够大公无私的没有共享精神的男性思维吧。
陈玄丘收了定神鞭和吉祥碑,顺手托了七音染一下,生怕她掉下去,可这一托……他能托哪儿?
伸手触及一团绵软,隔着他的衣服,七音染身子登时一僵。
陈玄丘马上反应过来,意念一动,不等七音染大发娇嗔,便嗖地一下让她从怀里消失了。
列家众元老和白夜小王子麾下众高手看得啧啧称奇,以他们所处的层次,都是拥有或见过纳戒的,所以物事东西变出变无的,他们不稀罕,可这大变活人……这是随身小姐姐?
众人对陈玄丘,顿时莫测高深起来。
白夜的部下高手秦佟咬牙切齿地拱手道:“我家少主既然死在你的手上,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请足下报上名来,我等也好回禀主人,来日向你讨还公道。”
这句话听着挺硬气,可细细一品,这是已经先挂起免战牌了?
你接话,那就是你认可了对方离开,然后找主人去禀报。
你不接话……那岂不是你先示弱了,不敢说出身份?
这秦佟是个人才!列家众元老暗暗翘了翘大拇指。
陈玄丘一仰下巴,鼻孔朝天,傲然说道:“中州徐家,徐震,便是本公子!”
东夷众人顿时一阵骚动,原来是赫赫有名的中州修真世家徐家的人。
娜扎乜视着陈玄丘,说好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丈夫呢?
娜扎现在就是看着陈玄丘不爽,自从看到一个骚浪贱的臭女人盘在他怀里,娜扎就开始不爽了。
陈玄丘似有所感,乜了娜扎一眼,腰杆儿挺直了些。
原本七音染解开有衣衫还没系上,身形一挺,外袍飘荡,倒是更有高人风范了。
两人相处久了,彼此心有灵犀。
陈玄丘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娜扎那微微揶揄的眼神儿因何而来。
而陈玄丘只是一挺腰杆儿,娜扎也明白了。
哦!他是说,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但他现在既不是行,也不是坐,他在站着。
这个臭不要脸的!……这个臭不要脸的!七音染咒骂了一句,“嗵”地一声落回泉水中。
“哎呀!”
吉祥刚刚走到池畔,被浅起的水花扬了一脸,忙举袖拭面,娇嗔地道:“你干嘛呀,洗个澡儿也不老实。”
吉祥穿着一身窄袖小襦,这服装款式都是七音染教给她做的。
七音染在冥府做了几百年的阴神,处理过各个年代的阴魂,对各个年代的衣着都很熟悉。
以前她要么穿冥神的制服,要么穿男装,为了逃避阎君的纠缠,她连性取向都伪装了,怎么可能穿女装?
如今不用怕了,七音染也是狠狠过了一把服装瘾,她和吉祥现在各种各样的衣服款式,在她宅子里单独开辟了一个房间挂着。
七音染哪敢说自己刚才的糗事,白无常白七爷可是很傲娇的。
七音染便哈了一声,道:“泡得很舒服的,飘飘欲仙,你快来。”
吉祥撇撇嘴道:“你说云雨之事,也是飘飘欲仙。
现在泡个温泉,还是飘飘欲仙。”
七音染道:“彼飘飘欲仙,可不是此飘飘欲仙,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吉祥咕哝道:“像你很懂的样子。”
一边说着,她已动手解去窄袖小襦,只剩了一件月白小衣,裹着一对玲珑可爱的小玉兔,肌肤极是腴润,有种不胖但是却给人一种肉呼呼感觉的可爱婴儿肥。
虽然仍是稚龄少女身形,却已有种妩媚滋味了。
吉祥天生地长,根本不通人情世故和男女大防,原本白纸一张,可不是你想怎么涂抹,她就是什么模样么。
所以,眼见七音染泡在水中如此的豪放,吉祥也不以为奇,有样学样,宽了衣裳,快乐地一跳,也入了水中。
两个人天天相伴,有什么话儿也说的差不多了,因此只是闭目养神,感受那温泉水滋养身体的感觉,并不言语。
七音染双目一闭,却是不由自主想起了方才在外界那令她眼饬耳热的一幕,俏脸儿不由慢慢地红了。
好在这是在温泉里,水汽氤氤,脸色渐转潮红,却也不会引人奇怪。
七音染本是古槐修练成形,于男女之情其实原也是一窍不通,许多年来,虽然口花花的习惯了,其实还真不曾有过心动。
可此刻,她的心,忽然有点乱…………“原来是中州徐家的徐震公子。”
秦佟点了点头,慨然说道:“久仰足下大名。
中州徐震,威名赫赫,我等身在东夷,也是久闻的。
我家小王爷,死在你徐公子手下,却也不算辱没了他的英名。”
无名默然,微微挺了挺胸,可是一想人家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又泄气地塌下了肩膀。
秦佟道:“可是这个仇,我们白家终究还是要报的。
眼下,秦某却要先带了小王爷的尸身回去,好生安葬!”
啧!这人是个人才啊!列鹰看着秦佟,感觉有点眼熟,忽而一想,猛然记了起来。
好像三年前,此人来投效过列家?
对!没错,他是来过。
当时自己嫌弃他本领一般,不配成为列家的客卿,所以没有接受。
列鹰现在突然有些后悔了,当初应该留下此人的。
你看人家,先竭力吹捧对方一番,将住了这徐震,使他在盛名之下,不好再对人家的手下赶尽杀绝。
接着郑重声明,我们白家终究还是要报这个仇的,再一次提醒徐震,找你报仇的必是白家,你杀我们没啥用,冤有头债有主,别欺负我们这些苦哈哈。
最后又慷慨激昂地提出要带小王爷回去好生安葬,人死为大,人家的手下现在就是一个扶灵的,你好意思杀了?
这八面玲珑风雨不透偏不卑不亢不跌份儿的……我当初要是留下他,有这样的人帮我斡旋交际,想必也不会有今日东夷王苦苦相逼之事了吧?
列鹰开始检讨起来,放过了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做为家主,他这是失职。
他决定,以后要谦卑一些,再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专以神通功法的强弱来取人。
列鹰由本门元老扶着起来,正深刻反思着,摁着胸口一抬头,就看到了南山太虎荼思漫。
荼太虎正趴在一棵树上,一身土黄色的衣服跟那树干还挺匹配,往那一趴跟拟色动物似的,不经意还真看不出来。
这货听说东夷王派人对付列家了,曾经被列氏家人揍过的荼思漫便牛逼拉烘地带着四兄弟跑来捡漏了。
那可是东夷至尊的东夷王啊,东夷王出手,列家还不马上灰飞烟灭?
这个漏儿一定捡得成!结果刚进门,就被去茅房才回来的看门老苍头给一顿胖揍,打死两个,活捉两个。
荼太虎吓得魂飞魄散,侥幸逃过,窜到了树上,果然是由虎变成了猫。
接着他便看到陈玄丘呼啸一声,嘁里咔嚓,就很干脆地把东夷王府的小王子给灭了。
那可是在他眼中无往而不胜的东夷王的人呐。
这时列鹰一抬头,二人四目一对,荼思漫吓得手脚一麻,抱不住那树干,“卟嗵”一声就摔了下来。
马上就有一个列家人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列鹰沉声道:“莫要杀他,且先留下。”
列鹰正在检讨错失秦佟这个人才的过失,鸡鸣狗盗之辈,若用在合适的地方,看来也能大放光彩啊。
他决定,给这只上了树的猫一个机会,也许他真有点用呢。
秦佟如愿以偿,带着他们的人,抱起白夜的尸体,扬长而去。
陈玄丘并未阻拦。
列鹰注意到,秦佟抱着白夜离开的时候,还刻意把白夜的血,涂了自己一身。
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自己的主子死了,杀人者就在眼前。
他们一行人一招没出,直接抱着主子的尸体走人了,还搞出一副特悲壮的样儿来,仿佛壮士一去不复还似的,不就是走人么。
他娘的真是人才!列鹰由人扶着,缓缓走向陈玄丘,拱手道:“多谢徐公子慨然出手,若非足下,列某方才已经死了。”
陈玄丘微微一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敢有瞒列兄,在下……不姓陈。”
娜扎淡淡地乜了陈玄丘一眼。
陈玄丘马上淡定地向前走了两步。
……月酌追着敬霆云,瞬息间已飞出千里之外。
高山、大河、田野……一片片地在他们身下掠过。
凤凰神族得天独厚,并不怕霸鹟,但未成年的幼年神鸟除外。
霸鹟既然能挣脱凤凰一族的血脉压制,面对尚未成年、血脉神通尚未苏醒的凤凰一族,只要见到,都会悍然下毒手。
凤凰一族诞生子嗣本极艰难,所以看护甚严,有机会被霸鹟一族杀害的例子其实并不多见。
但是不管如何,这种刻骨的仇恨,是从太古时代传下来,深深刻印在他们血脉之中的,如今既然见到了霸鹟一族的人,月酌岂会放过。
“不要逃了,敬霆云,你走不了的!”
“哈哈哈,可惜你不是血统最纯正的朱雀,没有瞬息万里的‘凤凰游’神通,你能奈我何?”
“呵呵,对付你一个霸鹟,还需要朱雀神通?
我鸑鷟手中,你就插翅难飞。”
“空说大话无益,有本事追上我再说。”
敬霆云说着,羽翼一敛,箭一般向前方直插云宵的一处山峦飞去。
此处已近东海,那山峦有三分之一斜探入海,这三分之一起伏的山峰在海则中成了海岛。
月酌心中一急,这山林木葱郁,敬霆云若冲进山中,化为人形大小,自己往哪里去寻他?
难不成一把火把这方圆百里的山林尽数焚没了?
是以,月酌也羽翼一敛,紧蹑而去。
“嗖~”敬霆云突然翻身,向下冲去的身形,突然变成了向上掠飞。
这一式,正是霸鹟一族对付许多比它庞大的禽族高手时的杀手锏,利用无比灵活的机动力,迅速反转至对方头顶,用它们可怖的利喙,啄开对方的脑壳。
可此时月酌还在身后百丈,更何况,月酌的紫焰天火是他的克星,他这一招对月酌没用的。
不妙!月酌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可他的本体比敬霆云大了许多倍,两人都化作本体一逃一追,这时突然变化方位,月酌收不住势了。
月酌又足足向下冲出近百丈,堪堪掠及大木树冠,这才止住身形,欲振翅而起。
可是,晚了。
“嗡~”地一声响,从三面的山峦及探入海中的一面,升起一面金色的栅栏。
那是纯能量凝聚而成的栅栏。
与此同时,地面和天空,也出现了同样的一面栅栏。
敬霆云如燕子抄水,堪堪从那开始合拢的金色栅栏中逃了出去。
栅栏六面合拢,铿然一声,把飞在空中的月酌老人困在了当中。
金色栅栏迅速缩小,压迫到数丈大小,轰然一声砸进山去。
一时间,林中鸟兽,惊惶逃散。
敬霆云恢复了人形,双手负在身后,从空中冉冉落下。
敬霆云畅快地大笑道:“东夷王耗费数年时光,用尽无数灵宝,又请得东海龙王相助,方才布下这‘天地牢笼’。
原是为了捕捉朱雀所用,不想却用在了你的身上。
这待遇,你还满意么?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