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见从竹寨大屋中走出来的,正是香积寺山谷外,为自己寻回一魄、替陆野子抢回炫化铃的白衣老者,梁仕铭心中大喜,若此人便是守宫岭中的守宫人,那么此次青城仙派之行,便轻巧多了。
想到这,梁仕铭满心欢喜地叫道:“老仙人,老仙人!”
竹寨门前,老仙人在低头看到二人后,面上未显惊奇之色,继而身形一掠,如鸿毛一般飘落二人面前。
“老仙人有礼!”梁仕铭当即迎上前深施一礼。
“梁公子有礼。”白衣老者轻轻回礼道。
一旁陆野子却是毫不见外,上前一步,当即笑道:“老仙人,您可让我们一路好找啊!”
梁仕铭先是一愣,继而便看出了陆野子的心思,他是想与面前老仙人套上近乎,以便得到协助顺利求来仙法灵丹。
看着满脸堆欢的陆野子,白衣老者不解地问道:“哦?你二人在寻我?”
陆野子不假思索地道:“当然,当然!”
白衣老者冷哼一声,道:“莫非因上一次小老儿在你面前故弄玄虚,因此要来责备于我么!?”
见上一次陆野子背地发牢骚,竟被面前白衣老者听了去,梁仕铭心头一紧,唯恐白衣老者心中气恼,不利今日之事,紧上前赔礼道:“老仙人勿怪,勿......”
“哎呀!”此刻不待梁仕铭再说下去,陆野子哭丧着脸冲白衣老者深深一礼,似是害怕因自己嘴欠,耽误了梁仕铭的大事,紧赔礼道,“老仙人,您大人办大事,大笔写大字,我,我是一时嘴欠......您乃当世之仙人,又岂能跟我一般见识?不如权当贫道是个屁,您就把我给放了吧!”陆野子说罢倒头要拜。
白衣老者轻摆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老头儿我又怎能与你计较这些?”
见白衣老者佯装气恼消遣自己,陆野子不悦地撇了撇嘴,遂不再说话。
见是虚惊一场,梁仕铭放下心来,思索片刻道:“老仙人,您一直不肯赏下仙号,原来,您竟是青城仙派的仙长啊!晚辈见您道法高超且又性情和善,想必定然是超凡脱俗的高人,莫非,您便是青城仙派的掌教不成?”说罢满眼惊奇地看着白衣老者。
白衣老者轻抚苍髯,笑道:“哦?梁公子何时学会这阿谀奉承之词了?”
梁仕铭脸上一红,紧道:“晚,晚辈句句属实。”
“梁公子,岂不闻以诚待人、诚以待我么?”白衣老者说罢,见梁仕铭紧张地低下头去,继而微微一笑,叹道,“端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梁公子,且莫跟旁人学坏才是......”白衣老者说罢遂向陆野子看去。
见白衣老者似有所指,陆野子心中不服,刚要还嘴,但是在看了一眼梁仕铭后,终还是忍了下去。
经白衣老者一顿奚落,梁仕铭面红耳赤半晌无语,此刻紧又想起重病在床的父亲,于是鼓足勇气对白衣老者道:“老仙人,不管您是谁,今天见到您,请务必救家父一命,晚辈这厢给您磕头行礼了!”说罢当即跪倒在地。
白衣老者似是不为所动,看也不看梁仕铭一眼,自嘲道:“唉,小老儿乃无用之人,你二人休要戏耍于我。”
预料白衣老者定非常人,此刻见他兀自装蒜,陆野子心火上涌,紧道:“老仙人,您乃当世真仙,看在与梁公子有缘的份上,还望能辛苦一趟,去那青城仙派讨来起死回生的丹药,让我二人带走便是。如若老仙人感觉为难,那便请带我二人一并进山,我二人亲自讨来起死回生的丹药便是!”
白衣老者听罢哈哈大笑,道:“以你之言,这起死回生如此容易,岂非儿戏一般?”
陆野子紧道:“青城仙派,除个别不通情理之人,个个俱是得到真仙,送它一颗两颗起死回生的丹药做做善事,莫不是寻常之事吗?”
“哦,‘个别不通情理之人’?莫不是在说老头儿我吗?”
陆野子自觉言语有失,当即道:“当然不是,老仙人切莫多想,我是说那四名......”
眼见陆野子将要说出林中破庙所遇的青城四少来,眼下不知白衣老者的来路,更不知与那四人有何瓜葛,梁仕铭慌忙拦道:“陆道长!为今还是先求老仙人,救我重病在床的父亲要紧!”
陆野子明白了梁仕铭的用意,紧闭上了嘴。
白衣老者也不再追问,看着跪倒在地的梁仕铭,问道:“梁公子,你父病重,只管去求医问药,却为何来到青城?”
梁仕铭为难地道:“若非医药妄效,晚辈也不会叨扰青城仙派。”
此刻梁仕铭见面前白衣老者盯着自己半晌无语,似是在思考何事,转而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无用,无用。”
梁仕铭不解,紧问道:“老仙人何言‘无用’二字?”
又是一声长叹,白衣老者满眼唏嘘地看向远方,淡淡地道:“老头儿我自己的亲人,尚无法救治,又何以救治你的家人?”
见白衣老者故弄玄虚、一再推脱,陆野子心中气恼不过,隐隐嘲讽道:“便是像您这样的老仙人,在世间也有亲人吗?”
白衣老者听罢也不气恼,看也不看陆野子,只向他微微拂袖而去,继而五指猛然一张,但见头顶树上几根蔓藤瞬间袭来,缠住了陆野子两腿,下一刻,只听得陆野子“啊——”的一声,即被蔓藤倒吊半空。
“老仙人,我,我一时口误,错了,错了还不行吗!?”陆野子大头朝下,苦苦哀求道。
此时梁仕铭紧也求道:“老仙人,莫与他一般见识,求求您......”
不待梁仕铭再求下去,白衣老者哼了一声,身形一闪,已飞至竹寨之上,继而推门进入房中。
见白衣老者离去,陆野子气道:“你这老头,怎能扔下我不管!梁公子,快快,快救救我啊!”
梁仕铭急忙起身去救陆野子,怎奈任凭自己如何蹦跳,也仅能碰到陆野子的两手,却无法将他腿上所缠藤蔓解开。
见梁仕铭也束手无策,陆野子紧叫道:“快快,替我求那老仙人,说我知错了,让他速速把我放下来,不然,不然我......”
此刻见陆野子青筋暴露、满脸涨红,梁仕铭焦急地向竹寨看去,见不知何时寨上竟落下了一道绳梯,不待停留,梁仕铭慌忙跑上去,顺着摇晃不止的绳梯,艰难地爬上了竹寨。
来到竹寨正中大屋前,梁仕铭见屋外包括竹门之上,也留有不少猛兽的爪痕,不解之余,紧低声道:“老仙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屋中,白衣老者道。
推门进屋,梁仕铭感到一阵阴凉清新,四下看去,屋中床、柜、桌、椅皆为竹子所制,质朴一派,雅致十分。
此刻,见白衣老者正站在后窗前向屋后看去,透过后窗可以看到,屋后便是一条通往青城山的山道。
梁仕铭轻步上前一礼,道:“老仙人,陆道长,他......”
不待梁仕铭再为陆野子求情,白衣老者摆了摆手道:“让他冷静一会!你身边总也要有个得力稳重之人才好。”白衣老者说罢,转而叹息一声喃喃地道,“有那么多,为何竟偏选了他呢?”
“他?谁?我吗?”梁仕铭被弄的一头雾水紧问道,见白衣老者不再答话,遂又道,“老仙人,传言欲上青城仙派,须先过守宫岭,莫非此处便是守宫岭吗?”
白衣老者慢转回身,道:“你还听说过守宫岭?不过也难怪,你能到此处,知道守宫岭便也不出奇。但此处并非守宫岭,乃是老头儿的居所。”
梁仕铭听罢虽稍有失望,但想到若有白衣老者相助,自己便也能上得青城山,于是紧看着面前仙风道骨、面目和善的白衣老者,哭诉自己的过往。
“老仙人,早在家父重病之时,晚辈便与兄长远赴千里寻求仙法,路上兄长坠崖生死不明,待晚辈几经周折返回家中,却不料母亲病故、家财尽失,可谓是家破人亡、痛苦不堪!为今,就只有重病在床的父亲,为晚辈唯一希望!偶闻青城仙派法力无边,素有悲天悯人之德行,晚辈这才置家父于破庙之中,不辞困苦前来拜求仙法灵丹。想您乃万人敬仰之青城仙士,莫不能救下一命吗?”梁仕铭越说越苦,越想越悲,两行痛楚之泪,不禁扑簌簌地浸湿满面。
白衣老者听罢苦摇了摇头,放眼窗外,长叹一道:“我自漂伶久矣,是年来恩负义绝,亡亲丧友!唉......”
见白衣老者满面痛楚,长叹不已,不知是自己哪一句触动了他的伤心,梁仕铭拭干泪水,紧问道:“老仙人,您......”
“救命啊!死人啦!”
此刻不待梁仕铭再说下去,忽然听到屋外传来陆野子的声声呼喊,与此同时梁仕铭见白衣老者神情一紧,于是慌张地问道:“老仙人,这是怎么了?”
白衣老者双眉紧皱,无奈地叹息一声,道:“是那畜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