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无异于一个惊天重雷, 把林苏瓷给砸晕了。
还好, 醴刎那张扭曲的脸看上去比他还惊讶, 还有个人能陪他一起扭曲。
白发美人打了个哈欠, 明明是刚从冰棺里睡了一百年才出来的,他就满脸犯困,眼睛一眨一眨, 翠碧的眸里闪烁着最耀眼的光芒。
林苏瓷后知后觉发现, 眼前的白发美人,和他生着一样的眼睛。
或许, 不只是眼睛呢。
白发美人忍住了困意,看了眼林苏瓷, 伸手一勾,把崽子直接勾到自己眼皮子下, 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手感不错。”
他小声嘀咕了句。
林苏瓷还在白发美人那句私生子里震惊, 根本没有反抗,或者说, 他也没有生出反抗的心。
私生子如果是真的,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爹?
这个就是亲爹?
那林不归……
他……娘?
林苏瓷狠狠打了个颤, 没法想象。
可他记得, 林不归当时的话,说是他捡到了他, 而且他的出生都是林不归一手造成的。
眼前的白发美人自称是他爹, 太糊涂了。
林苏瓷早已经被自己纠结的身世给绕的眼睛发晕, 目光呆滞站在那儿,假装是个人偶,一动不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您骗我!!!”
比林苏瓷反应还大的,是醴刎。
他就像是发现嘴边有一百条吃了一半的虫子,恶心的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眼看着活生生要把自己噎死了。
白发美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打量着林苏瓷,摩挲着下巴:“……的确跟我长得很像,只是这个皮『毛』……”
他看起来有些无语林苏瓷的黑发,收回了手。
像?
林苏瓷除了眼睛外,还真没有找到和白发美人一点的共同『性』。这个像字,他怎么说出口的?
云里雾里的林苏瓷与宴柏深被一阵风卷出了门外,身后门卡的一声碰上,里头传来醴刎宛如哭丧一般的嚎叫。
林苏瓷站在院内,发了会儿呆,抬眸:“柏深啊,我怎么觉着,这事儿有些奇奇怪怪呢?”
哪里来的这么巧的事情,炸山挖出来的是他亲爹。
柏深『揉』了『揉』他的发髻,淡笑:“没什么好奇怪的。”
林苏瓷这才发现,自从炸开山出现那口冰棺后,宴柏深就一直是这种淡定的态度,他起了疑:“柏深,你不觉着你的态度才是更奇怪么?”
他的亲爹这种事情,宴柏深按理说是最上心的。可刚刚林苏瓷记得清清楚楚,宴柏深就跟个看热闹的一样,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对白发美人说的话,根本没有在惊讶的。
“唔……”
宴柏深想了想,还是给林苏瓷说了实话:“遇见的那个时候,我就猜出来了一些。”
林苏瓷震惊。
这还能猜?
不对,怎么也猜不到这上头去吧?
宴柏深见林苏瓷彻底茫然了,才不急不缓给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冰棺被发现时,宴柏深就发现这座灵气汇聚的山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和林苏瓷身上的灵息完全相同,并且是争先恐后往林苏瓷身体里钻。
而冰棺里躺着的人,他看第一眼,就看见了和林苏瓷同样的血脉的痕迹。
一个妖,最好辨认他的出生的,一个是灵息,一个就是血脉。
而冰棺里的白发美人,恰好这两点和林苏瓷都十分吻合。
最重要的是,冰棺里的生机未绝。
当时宴柏深就留了心,让林苏瓷全程背着冰棺,靠着他的灵息去蕴养这口冰棺。
差不多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能够把林苏瓷的灵息传递进去给白发美人。
如今他的苏醒,也不奇怪。
他对林苏瓷的确认,也只会比宴柏深更为精准。
原来真的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林苏瓷还以为,自己真的如林不归所说,天地灵气蕴成的呢。
那间门关了几个时辰,期间轻缶和金池来了,把林苏瓷提溜走,问了问话,发现来人是他亲爹,大吃一惊。
“崽,你这是攀上高枝儿了,再也不用怕林家那个家主要抢走你了。”轻缶大为欣慰。
林苏瓷却拧着眉:“我总觉着有些怪怪的。”
金池出言道:“这简单,你就把你当做父母合离后争着要的孩子,就明白了。”
林苏瓷恍然大悟:“哦!还真是这样!”
如果把林不归和白发美人真的看做他的父母,按照这种说法来推算,可能就是百年前他们闹掰了,林不归趁着白发美人闭关沉睡把孩子带走了,搞丢了,长大了,怕被白发美人找到,就想把孩子拐回去。
至于白发美人,目前还没有流『露』出要争夺孩子的念头。
林苏瓷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到了。
还真……挺说得通的。
难怪林不归说自己不是他爹,原来是他娘。
林苏瓷心痒痒的,终于耐心打问一些关于疑似他亲爹的白发美人的过去。
白发美人名叫祈岚,不过这个名字自从他的姐姐死后,就没有人叫过,他做了近千年的妖皇,妖界所有的妖都只知道,他是妖皇陛下。
祈岚的过去太过辉煌,可以说,风烬领域这个妖界,算是他一手建成的。
在任期间,曾经与人间界达成共识,互不侵犯,在要魔界相关时,互帮互助。
而人间界的皇者,只有渡劫期的林不归。
他们两个人或许相识不止一千年,是非常深厚的老交情了。
林苏瓷听着,就完全转换成,他爹娘是青梅竹马关系,后来闹掰了……等等,这一点还存疑,并不能确定。
醴刎何时走的,林苏瓷不知道,只知道那扇门关了几天,里头没有一点动静。而其他人根本不敢去搅扰上代妖皇陛下,放任自流。顶多就是轻缶这个野爹,怂恿一下林苏瓷去『骚』扰他亲爹。
“八字还没一撇呢。”林苏瓷果断拒绝了,“万一我不是他的崽,岂不是尴尬!”
轻缶拍了他一下:“胡说,人家陛下都认了,你是说人家骗你玩,图什么啊?”
林苏瓷嘟囔了句:“谁知道呢。”
别说别人了,他自己都是一头雾水。这些天一直在心里勾画着一处处爹娘好戏,等待着祈岚的召唤,能把这件事彻底落实了。
过了没几天,可能是嗜睡的祈岚睡够了,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他依旧是那副披散着白发,穿着一身整整齐齐白衣的模样,阳光正好,他打了个哈欠,一眼看见台阶下和宴柏深坐在一块儿的林苏瓷,懒洋洋招了招手:“儿,过来。”
林苏瓷面对疑似亲爹的祈岚,哒哒哒跑过去了。
祈岚看上去不像林不归那样,偏执似的要把他抓走。只要不禁锢他的自由,一切好说。
“妖皇陛下。”
林苏瓷贼兮兮过来摊开手,掌心是一堆打磨完好的玉石环儿:“您老劳累劳累,给这儿吹口气?”
祈岚看了林苏瓷一眼,面对他笑眯眯的脸,慢条斯理道:“想要我的灵气画点,弄些防御石?”
林苏瓷笑容僵硬:“……”喵?
他什么都没有说吧?
“呵,收起来吧。”祈岚似乎有些嘲笑,“这都是多少年前,我玩剩下的。”
林苏瓷默默缩回了手:“……”
好像不需要怎么检查了,眼前这个,真有可能是他亲爹。
祈岚抬手打出一道灵气。
灵气灌入林苏瓷掌心玉石环儿,十几个玉环儿发出耀眼的光,表层多了一层流光。
林苏瓷看得瞠目结舌。
这只是随手打出的一道灵气吧?直接把他弄来的普通玉石灌成了高阶防御灵?
林苏瓷再抬头看祈岚时,就跟看金灿灿的钱匣子似的。
祈岚令林苏瓷与宴柏深进了他落脚的房间。房间里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皑皑白雪堆积了整个房间,处处都挂着冰霜,寒气一股一股的,视野里皆是一片白。
房间之中的家具全部都消失了,或许是被冰雪掩埋,唯一能落脚,能看见的,只有那口林苏瓷背了小一年的冰棺。
祈岚自己坐回冰棺里,悠闲自在,林苏瓷与宴柏深踩在积雪冰凌上,小心翼翼滑动着。
“你……”祈岚的目光落在扶着林苏瓷的宴柏深身上,目光里有些探究。
宴柏深抬眸大大方方对上祈岚的视线,微微颔首:“陛下。”
祈岚抬了抬手,随意道:“喊我名字也行,别的也行,如今醴刎是妖皇,不要对他的威严做出挑衅。”
宴柏深不置可否。
林苏瓷倒是摩挲着下巴,想着如果他真是眼前这位大能的私生子,岂不是说,醴刎是他的表兄?
自家人的话,醴刎肯定不再好意思追究他的过错了吧?
只可惜醴刎不知道走了多久了,他也无法和这个曾经有过过往纠葛的表兄来个亲切见面了。
“我听醴刎说,你能『操』控他?”
祈岚朝林苏瓷努了努下巴:“说说,怎么回事。”
林苏瓷倒是大大方方:“发现这个纯属意外,为了求活路咬了他一口,拼死挣扎的时候发现他能听到我的命令并且执行。”
祈岚笑了:“那小子真惨,算是被咱们家的血脉欺负到家了。”
林苏瓷听出来了里头两份意思。所以说,他能『操』纵醴刎,真的也是继承了祈岚的能力?
那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多大的宝藏啊!
祈岚『摸』了『摸』下巴,对林苏瓷道:“来,喊声爹。”
“爹啊!”
林苏瓷叫的毫无心理负担,眼睛亮晶晶的毫不犹豫。
谁知祈岚却抬了抬手:“听着虽然挺过瘾的,但是还是有些怪怪的。别这样叫了,反正我又不算你亲爹。”
林苏瓷反应过来,懵了:“啥?”
等等,搞什么呢,这是玩他呢吧?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