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珍儿躲在曹府附近的小巷子里,偷偷摸摸的站在巷口等了好半天,终于看到曹律骑马从远处来,连忙回到轿子里,假装正好回来的样子。
默默的计算着距离,向珍儿的双手绞在一起,手心里满是细汗。
从她被抬进曹家,还没有从正门进出过,此刻心里是即紧张又兴奋,恨不得立刻奔出轿子,扑进曹律的怀中,脑子里幻想着自己搀着曹律的胳膊,当着下人还有门外行人的面,威风得意的迈进曹家正门。
马蹄声停下了,她连忙掀开帘子,正好轿子从曹律身边经过,于是娇声唤道:“八少爷——”
曹律斜眼看过来,向珍儿忙让轿夫停下,拽下腰上的香囊,紧攥在手上,然后稍稍提起裙摆奔到曹律身边。
大约是太兴奋了,向珍儿脚踩在裙摆上,顺势扑进曹律的怀中。
曹律原本可以躲开,但是他接住了向珍儿,眼中的神色分明是觉得现下很好笑。
“对,对不起,八少爷。”向珍儿俏脸通红,羞答答的看着曹律,一双明眸之中仿佛含了春水一般,惹人怜爱。
“没事。”曹律推开向珍儿。
向珍儿赶忙又说道:“今日妾身去好姐妹那里说话,她送我一只香囊,和八少爷从前送我的一只很像呢,您看是不是?”她边说,边将香囊双手呈上去。
不过与其说是给曹律看看,不如直接拿拍到曹律脸上更合适。
曹律在香囊袭来之前,后退一步,但还是被浓郁诡异的香气刺激的想打喷嚏。
“好看吗,八少爷?”向珍儿眨着眼睛,一派天真。
曹律蹙起眉头,揉了揉鼻子,轻喝道:“回去!”
向珍儿一听,失望至极,看着手里的香囊,恨不得扔了这骗人的东西。
“是,八少爷。”她闷闷不乐的转过身,甚至能感觉旁边人讥嘲不屑的目光,心里是越来越羞愤,但又不得不捏紧了香囊,不敢真当着八少爷的面扔了。
“等一下……”曹律再度开口,声音里低沉,在向珍儿听来,还有几分暧昧之意。
难道……向珍儿惊喜的看眼香囊,转过身去,娇滴滴的对曹律笑道:“妾身在。”
曹律的眸色深沉,向他的妾室缓缓的伸出手来。
向珍儿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的乱跳,努力克制住犹如汹涌洪水一般爆发的惊喜与激动,不让自己主动的扑进曹律的怀中。
阿浩奇怪的看着对待妾室不那么冷淡的八少爷,想出声询问或是阻止,又有些迟疑。
向珍儿看着曹律的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索性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见没有反抗,兴奋的浑身上下无法克制的微微颤抖。
“少……”阿浩觉得十分别扭,但是主人家的事情,他到底是个奴仆,不好开口说什么。
曹律侧头注视着向珍儿,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你们?”庞邈站在大门正中,抬起的一只脚刚好跨过门槛,略有些惊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糟糕……向珍儿觉得要坏事了,指尖不由地揪住曹律的衣服。
曹律盯着庞邈,迟缓的眨了一下眼,半天才挤出“雯君”两个字,而且说得还似乎艰难。
庞邈心头的惊疑很快消散了,从前结交的朋友里有很多身边莺莺燕燕从不断绝,且又能甜言蜜语的将妻妾们哄的服服帖帖的,这是男人的手段。
曹律先前那样说,也许求的不过是个“后宅安宁”罢了。
更何况他并不爱曹律,仅仅需要保持的是相互友好的态度,所以并不可能为此感到伤心什么的。
“少夫人。”向珍儿假笑,一手横在曹律身前,抱着他的手臂,同时想要挡住庞邈。
“我等会儿再来找你吧。”庞邈笑了笑,表现的十分大度,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曹律又唤了一声他妹妹的名字。
正得意洋洋于自己这回终于赢了的向珍儿忽地被人猛地推开,差点摔倒在地上,她扶着身边的丫鬟,可怜兮兮的叫道:“八,八少爷……”
曹律闭了闭眼,喉头在微微颤动,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庞邈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忙扶住曹律的手臂,惊觉他的体温滚烫,似有一股火在皮肤之下翻滚,瞥眼楚楚可怜的想要挽留曹律的向珍儿,忙说道:“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我扶你回屋歇着吧?”
曹律没有说话,闭上眼睛点点头,由着他搀扶着往听松院去。
“这,这……”原本就要迈进正门,去和八少爷一番恩爱了,却硬生生的被八少夫人打断,向珍儿又急又怒的跺着脚,想要追过去,不想被门口的人拦下了。
“懂不懂规矩,一个妾室怎可以从曹家正门进出?”那人很不客气的呵斥道。
向珍儿的眼睛不由地红了,依依不舍的看眼门槛,折身往偏门小跑过去。
待向珍儿从偏门绕一大圈回到听松院的时候,听丫鬟说八少爷和少夫人已经进屋去了。她远远的张望一眼紧闭的房门,内心纵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生闷气。
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次,反倒便宜了少夫人。
向珍儿把腕上的镯子褪下来,狠狠的砸碎,翠英缩在门口,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
“愣在那儿做什么?”向珍儿骂道,“我可不是留你在这儿吃白饭的!去,到厨房给我拿一碗燕窝来,我要好好的补一补!”
翠英点点头,忙不迭地开溜了。
向珍儿一肚子怒气,又舍不得继续摔首饰,看到丢在一旁的小香囊,她操起一把剪子就是一通乱剪,漂亮的鸳鸯在锋利的刀刃之下,撕裂成碎片。
“嗯?”香囊最终成了一团破布,向珍儿看了看,发觉香囊里竟是空空如也。她抓起来闻了又闻,先前那股诡异的响起竟然没有了?!
向珍儿好奇又觉得恐怖,再三闻过确认香囊里却是没有香气了。
她有些慌张的丢下碎片,趁翠英正好回来,忙叫她把这些东西拿去烧化,接着又担忧起八少爷若是清醒过来,追究她的责任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向珍儿紧张不安的时候,隔壁正院的卧房里,气氛同样紧张到似乎要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