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就到了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屋外就传来了陈禾的尖叫声,如同见到了鬼一般,将众人纷纷吵醒。白小药吓得直接抄起了扫帚就往外冲,便四处查看情况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刺客了?!”
紧接着,白小药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夜无象,微微一愣,紧接着看向陈禾,发现此时他已经是脸色惨白,伸手指着夜无象,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就连说话也不利索了:“他……他……他不是死了吗?!冤魂索命吗?!”想到这里,陈禾拼命摇着头,指着刚刚出门沈桑桑喊道:“你要报仇你找她,不是我杀了你的啊!”
白小药送了一口气,将手里举着的扫帚让在了地上,并且一边伸懒腰一边打了一个哈欠:“陈禾,大清早的别瞎嚷嚷,我真的很困的。”说完就要往屋子里走。
惊吓过度的陈禾此时心里完全没有安全感,直接窜过去挽住了白小药的胳膊,忌惮地看着夜无象:“你看不见吗?!夜无象的冤魂回来了啊!”
沈桑桑笑着走到夜无象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陈禾说道:“你见过那个冤魂是人可以碰得到的?更何况,冤魂这种东西不应该是晚上才会出来的吗?”
陈禾听完,觉得非常有道理,壮着胆子慢慢走到夜无象身边,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满脸惊讶:“还真的碰得到诶!他没死?!但是昨晚他明明已经……”
“多谢姑娘相救!”夜无象突然抱拳的动作给陈禾吓了一跳,直接跳出去三米远。
看着如此胆小的陈禾,沈桑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怎么老是被人吓到?”
陈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开始往房间走:“我……我再去睡一会儿……”
“别睡啦!”沈桑桑大步上前揪住了他的后领说道,“我们要去办一件大事了。”
“大事?”陈禾好奇地回过头来,“做什么?”
沈桑桑爽朗一笑:“找人去!”
找人?!
陈禾迷茫的眨了眨眼,紧接着就被沈桑桑拖了出去。
一行人收拾了一下自己,又用了早饭就开始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西市。
西市街道上的人明显少了大半,看起来倒还真是十分冷清。几人走在路上走了许久也没有遇到什么小商贩在街边摆摊,冷清得有些过分了。
“这东市和西市的差距还真大啊。”陈禾感慨道。
白小药点了点头:“历来如此,西市没有东市靠近皇宫,而且这边土壤肥沃,大部分的地都被农民拿去种粮食,中草药了。”
沈桑桑边走边四处看着周围,又眺望远处:“其实这边很不错诶。西市再往西还有地吗?”
“有是有,但是那周围就是一片荆棘林了,过不了人的。荆棘林里还有各种玄兽,一般没人会去那儿,出了一些胆大的魂师。”白小药回答道。
“我记得在这边好像是靠近并州的鬼蜮边界吧?”沈桑桑问道。
白小药回答:“对啊,这也是没人敢买那片地的原因了。”
“好吧,我知道了。”沈桑桑心里暗自盘算着些什么。
“到啦!”白小药指着其中一间房间说道,“那我精通制作高楼的大叔就在这儿了。”
沈桑桑看了一眼眼前有些破烂的店铺门,带着几人走了进去。
“今天不做生意,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几人前脚刚刚踏进屋里,吼叫就听到了那位大叔的声音。
沈桑桑脚步一顿,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大叔是不久前才回到这儿的吧?我看这里面年久失修,堆满了灰尘,需不需要我们帮您打扫一下?”
想要找人办事儿,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他想要什么,了解他的需求。
大叔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只见他的右半边脸上竟然满是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伤疤上凹凸不平的部分让人看得心里发毛。他说道:“害怕了?”
几人没有说话,大叔似乎是习惯了,眼底流露出一种失望,他继续转过身擦拭着一面铜镜,说道:“快回吧,不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梁亦渟看着眼前这个大叔落寞的身影,轻声说道:“不打紧,我们帮你收拾吧。”
几人点了点头,开始帮着大叔收拾了起来。看着这些忙碌的身影,大叔不由得有些触动,多少年了,他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和自己在一起多少年了……
“你们没有听过灵州里的一些传闻吗?”大叔幽幽的问道。
沈桑桑轻笑了一声,手里还在不停地擦拭着桌子:“大叔说的是关于您是个灾星的传闻吗?”
大叔听到她恨不在意的口气明显一愣:“你……你们知道还敢过来?”
她手里的动作一顿:“有什么敢不敢的?我们不信这些。”
“你可知为什么会有这些传闻?”大叔缓缓擦拭着手里的铜镜,那块铜镜他已经擦拭了不止一遍,“我刚刚出生,我娘就难产死了,我爹一个人帮我带大,教我筑楼的技巧,再后来,我家着了一场大火,我爹为了救我自己被活活烧死了,我脸上的伤疤就这么流了下来。”
大叔静静诉说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再后来我遇到了我媳妇儿,她长得很美,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看上了我。成婚后,我们原本也过着一段美满的日子,只是好景不长,我陪她去东市的时候,她前脚刚进那家店,那家店的房梁就倒了,紧接着,那层阁楼就全倒了,我娘子被压在了底下。我拼命去找她,但是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没有了呼吸……”大叔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再后来啊,听人说他们每天晚上都能在我的楼里听到有鬼的哭声,他们觉得我是个灾星,就连我的朋友都离开了我。从那时起我就离开灵州了,外出闯荡了许久。”
白小药问道:“那您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呢?”
大叔笑了笑,用那粗糙的指腹摸了摸那铜镜:“三天后就是我的生辰,我娘子离世的第十年,我父亲离世的第二十年,我娘亲离开人世的……第四十年……”
同一天?几人微微一愣,这也太巧合了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大叔继续说道:“很奇怪吧?所以世人都说我是个灾星,说是我这楼里有鬼魂居住。所以啊,你们这群孩子还是快些离开吧!”
听完这些,陈禾浑身发毛,总觉得自己的背后站了个什么东西,开始有些害怕了,大气都不敢喘。
梁亦渟不以为然地笑道:“我们不怕鬼。”
沈桑桑目光一颤,笑道:“是啊,有时候人可比鬼可怕的多。”
陈禾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忙说道:“我先去外面透口气……”说完就跑了出去。
看着陈禾的模样,大叔眼里似乎闪过了些许复杂的感情。
几人全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开始专心收拾了起来,大约到了中午旁边,外头下起了倾盆大雨,几人也都收拾的差不错了,整个屋子看起来焕然一新。
大叔叫几人坐在了桌边,给几人分别到了凉茶。
沈桑桑看了眼四周,问道:“对了大叔,这栋楼建造了多久了啊?”
大叔端来了一些说过,坐到了他们中间,回答道:“这楼有些年纪了,还是我的祖辈留下来的,我家人世代住在这里,时常修缮,住了也有几百年了吧!”
“几百年?!”白小药十分吃惊的看着这栋楼,“那你们家族的筑楼本事是真的很厉害啊!一般的房子经历了这么多年就算是修缮的再好也免不了结构松垮的!”
大叔看着白小药笑了笑:“祖传的手艺,只是……”
他顿住了,用那装满了愧疚的眼神的双眼环视四周,叹息道:“只是这手艺就要在我这里失传了啊!我没有子女,没有朋友,更没有人愿意来找我筑楼,没有惹你愿意来当学徒。这么好的手艺,就要失传了……”
最近他总会想到这些,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愧对祖先,可是自己又没有别的办法……
看着眼前的大叔,沈桑桑想了想,问道:“大叔愿不愿意帮我筑楼呢?然后大叔可以在楼中收徒,徒弟我来帮您找,一定找一些天赋高的。”
大叔心中大喜,但是紧接着又低下了头:“但是应该没人愿意当我的徒弟吧……”
“这件事情您不用担心,只要您答应,这件事情就由我来负责。”沈桑桑笑着说道。
这位大叔的技艺高超,自己也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手艺失传,她日后创建半鉴门,收入门中之人也不会是那些等闲之辈,畏首畏尾的人永远不会是半鉴门中人。
大叔沉思了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
“多谢大叔!”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叔喜笑颜开:“你们若是不介意就留下来吃个午饭吧?等雨停了在走。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吃的!”
“那就打扰了!”梁亦渟礼貌的点了点头。
大叔摆了摆手,笑着走进了厨房准备吃食。
闲来无事的几人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整栋楼里转了起来,四处看看。
梁亦渟和沈桑桑并排走着,双眼扫视着四周。梁亦渟不禁感叹道:“鬼斧神工。”
沈桑桑笑着点头称是:“坚固美观,衔接处竟然看不出一丝痕迹。我在想,要是此等技艺加上周老伯的机关,一定是天下无双的。届时可以以麒麟铁做成脊柱,楼的表面用上防火防水的涂料,再以机关守护楼中重地,以阵符守护全楼安全,如此,是我心中的半鉴门。”
“不错。”梁亦渟侧着头望着正在认真观察楼中构造的沈桑桑,不由得嘴角上扬。
几人又四处查看了许久,紧接着,就听到了夜无象这个从没说过一句话的人开了口,他说:“这绝对不是巧合。”
“你说什么?”陈禾听到后走到了他身边,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看到什么了?”
其余三人也好奇地凑了上来。
夜无象指着其中的一面墙说道:“这面墙为什么这么白?”
“……”几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他们不知道,夜无象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正要转身离开,夜无象叫住了沈桑桑,说道:“你们看其余的墙面。”
既然照着夜无象的意思看去,同样发现了疑点。沈桑桑皱了皱眉,认真比对着这面墙和其余的几面墙:“确实有点不对劲。屋内所有的墙面都几乎有了轻微开裂的迹象,但是这面墙却光洁如新,倒像是新建的,或者是新上了涂料。”
梁亦渟抱臂看着这面墙,摇了摇头:“不对,绝对不是新建的或者是上了涂料。这面墙要是新建就需要全部打穿,但是这面墙一倒,它上方的房梁就会倒塌。并且你们谁上涂料就刷一面墙?”
“这面墙通体纯白,表面光滑,不像是用涂料涂上的,倒像是……”沈桑桑皱了皱眉,“倒像是自己长出来的,像石头一般,里面完全没有间隙的样子。”
夜无象看这面前这面墙陷入了沉思:“我见过和这面墙的触感光泽一模一样的墙。”
“在哪儿?”沈桑桑立刻问道。
“暗机阁。”夜无象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
众人纷纷皱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的大叔已经做好了饭菜,看这聚集在一起的几人,喊道:“快来吃饭吧!菜都上齐了!”
几人回过神来,带着满肚子疑问走了过去坐下,开始吃饭。
梁亦渟疑惑地问大叔:“大叔,那面墙为什么和别的墙不一样啊?”
大叔看了眼梁亦渟伸手指着的那面墙,解释道:“这面墙据说是我们韩家祖传的一面墙。”
“墙还能祖传?”陈禾一愣,表示闻所未闻。
大叔回答道:“这面墙一开始是我们韩家祠堂里的北面的一块墙,后来祠堂倒了,就这面墙完好无损,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我们的祖辈觉得十分神奇,觉得这是我们韩家技艺高超的见证,因此后来建造家族楼就把这面墙加了进来,希望让我们后辈不忘家族的荣耀。”
“这么神奇?”陈禾大惊,他万万没想到,这面墙竟然有了这么多年的历史!
“可不是吗?我们家里人都说我们韩家是靠着这面墙才能如此懂得筑楼技巧的!”大叔说到这里很是骄傲,“很久之前,虽说我这楼有人说经常闹鬼,一定沾了什么邪祟,但是还是有人来找我买呢!我当时没卖,毕竟这里是我们韩家唯一的一处遗留至今的东西了,要是卖了,我还真没脸去见我的列祖列宗了!”
沈桑桑微眯双眼,唇角上扬,她,大概知道了……
这面墙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大叔,要不今晚,我们留下来帮您捉鬼吧?”沈桑桑神秘一笑。
几人微微一愣,完全摸不清楚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