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翘着二郎腿,将团子抛到半空,“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周欢紧赶着将团子接住,怀里的小猫估摸着是被欺负久了,竟然没有丝毫慌张,直接钻出来跑角落去了。
银月顿觉无趣,打了个响指,两个蒙面的黑衣人闯了进来。
其中一个摘掉面罩,露出一张娇媚的面容,竟与周欢长得一模一样,那小脸鼻子像的怕是养父也认不出来谁是谁。
周欢先是一惊,旋即猜出了答案,“她戴了人-皮-面具?”
“聪明。”银月好整以暇地坐在雕花桃木椅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给你半个时辰收拾好东西,时间紧迫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他带人退出后,与她相像的女子站在一旁,淡漠的看她。
被另一个‘自己’瞧着换衣,这感觉竟有种说不出的奇妙。
随意挽了个发髻,穿戴完毕后她把容芝换来交代了一些事情,在跟女子交谈时,周欢得知她叫玉溪。
“我胳膊的伤没好全,还没法长时间练习编青,若有人叫你谈,你拿胳膊上的伤口过疼就能搪塞过去,旁的想来楼主已经跟你交代过了,你遵循便是,不懂得找容芝,她会帮你的。”
周欢细细叮嘱完,容芝也帮她收拾好了,一旁的团子猜出了她要远行,主动跳到包袱上,一屁股坐那儿悠哉的舔毛。
“小姐,这……”容芝面露为难。
周欢一把将它抱入怀中,蜻蜓点水的在额头落下一吻,“这一路我可是跟银月去,你跟过去就不怕他欺负你吗?”
团子明显是听懂了,身子轻颤,旋即温柔的喵呜了一声,蹭了蹭她的脸袋。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下定了决心让她带自己过去。
“想来一只猫失踪了不会引来热议,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带到楚王府了。”周欢拍着它的脑袋,跨起包袱,敲了敲窗口。
这是银月走前留的暗号,敲两下就会有人带她出去。
果不其然,凌风跟风一样的闯进来,二话不说,手抓着她的胳膊,施展轻功出了周府。
他们一路向西,直到快到城门了,才在一个拐角停下。
“待会儿得委屈下周小姐。”
周欢疑惑地看他,当街上窜出几个士兵在一一排查行人时,她眉心微动,“你家主子莫不是招惹上什么人,这会儿正全程通缉吧?”
凌风咧嘴一笑,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道:“是,周小姐也知道矿山下埋藏了大量的矿物,产出的比以前的那些个矿山都要多,靖王爷得知后想直接霸占了矿山,主子自然不愿意,这不到现在还闹着吗?”
“这些他倒没跟我说过。”周欢从地上抓了一把黑灰,借着一滩水把白皙的脸涂抹的黝黑。
“周小姐这是?”凌风剑眉一皱,不解的看她。
“以备不时之需。”
凌风还要说什么,就见到一亮装修华丽的马车停到巷口,他警惕的看着,直到车帘被一双手掀开,露出清俊的面容,他才放松了神色。
“国师?”周欢吃惊的唤出。
团子也嗅到了气味,从包袱里弹出脑袋,朝马车喵喵叫了两声。
凌风将她送到马车,低声说道:“现在没时间解释,你先上去吧,国师大人会把你安全送出去的。”
侍从搬出马凳,帮她拿着包袱,做了个请字。
“你也小心些。”
周欢不忘回头叮嘱,抱着团子上去了。
车内不知用了什么熏香,闻之精神大作,周欢刚进去,团子便从她怀中挣脱,和踏上的母猫打成了一团。
“周小姐又见面了。”
启风眠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笑容和煦的看她。
这不禁让周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要知道有国师在她就不多此一举的往脸上抹灰了。
“周小姐定是一路紧赶着过来的,我特地准备了点心,一路舟车劳顿,多吃些能免受些苦。”
启风眠用帕子裹着几颗沾了露水的葡萄递到她跟前,柔声解释:“顺带整理下仪表,姑娘家想来是不喜欢出丑的。”
他说话总是照顾了旁人的情绪,周欢心里一暖,道了声谢,谁料他又从一个精致的雕花琉璃八宝匣种掏出一枚铜镜给她。
周欢将脸上的脏污擦干净,便剥了两个葡萄塞嘴里,心中则思考着银月跟国师的关系。
这时马车开始缓缓行动,启风眠将吓住的团子抱入怀中,一边顺着毛,一边盯着周欢看。
“周小姐可是有话要问在下?”
周欢被戳中了心事,猛地抬头有些懊恼又松了口气,“我想知道国师大人为何要帮银月?”
启风眠食指轻点下巴,长长的睫羽在脸颊投下了一道阴影,黑眸迷离又深邃,“周小姐也是知道慕辰是我师叔,他如今这般落魄我怎会坐视不理,但他乞丐打扮不过就是为了躲避追杀,我一无武力,二无暗卫的,只能找江湖人士帮忙,而作为条件,其中一条就是把你平安送出京城。”
一提起慕辰周欢就想到了太妃一事,晃了晃脑袋,眨巴着眼睛看他,“另一个条件便是你要给他足够的金子,我说的对吗?”
启风眠不禁轻笑,声音如银铃,“看来周小姐很了解拜月楼楼主,那不知周小姐出京所为何事?”
周欢摆弄着袖口,低声说道:“自然是家事。”
启风眠没在细问,从一侧拿出淡黑色的乌纱面罩,“到城门口了,以防外一周小姐还是戴上吧。”
他温柔的目光让周欢都不敢抬头多看,道了声谢,匆忙罩上了乌纱面罩。
外面的士兵拦下了马车,严肃的问道:“马车上的是何人?”
车夫恭敬地说道:“是国师大人奉皇上之命去华山测天运。”
士兵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畏惧,在京城国师的名号可是震天响的,一个能通天的人,传闻说还能改人命运,这若是得罪了可不得了,但靖王有令不能放过任何一辆马车,不禁露出为难的表情。
就在这时帘子被玉手掀开,启风眠温声开口:“车上只有我一人,如今你也看到了,可以放我们出去吗?”
这句可谓一语点通了士兵,靖王只说马车上的人都得搜查一遍,却没说必须要进去搜,看到了不就成了?
当即眉开眼笑地挥手,让拦路的几人让出路。
“多谢。”
启风眠朝他笑了笑,将帘子放了下来。
抬眼便与周欢的视线交融,他不禁笑道:“周小姐还有话要问?”
“那个你测天运还要东西南北的到处跑?”
周欢眸中闪过一丝好奇,要知道国师可是京城最神秘的角色,如今能近距离的接触,她想问的可多了去了。
启风眠轻笑一声,兀自将面前的两个茶盏倒上热茶,“好奇心重可不是好事。”
玉手推给她一杯,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揉碎了满天星辰明亮,“世上能品尝我的茶艺可是屈指可数,你可莫要不识趣。”
周欢低下了脑袋,抿了一口,唇齿留香,余味甘甜,不禁开口笑道:“这不过是最普通的普洱茶,连国粹都算不上,竟能被你泡出这般口味,若是最名贵的,该是何等的美味?”
“会茶艺简单,但懂茶很难,周小姐只品一口,便尝出是普通的普洱茶叶,而不是名贵的普洱,当真是我的知己。”
启风眠抹茶,绿油油的茶叶都被盖子掀走了,略微一品眯起了眼睛。
周欢被他一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瞎说的,没想到还真蒙对了。”
启风眠侧目看她,脸上柔顺的线条完美的如仙人之貌,扬起天鹅颈,挺翘的鼻子让五官更加硬朗,“这可不单单是运气就能决定的,周小姐切莫谦虚。”
车夫突然停下马车,母猫一时抓不稳,栽在了周欢怀中,她下意识地将它抱紧。
“出了何事?”
国师掀开帘子,微微皱眉。
拦路的是几个黑衣人,竟将马车团团围住。
周欢眼尖的瞧见其中一个人戴的玉佩与上回袭击银月的人相同,心下猜出了大概,压低声线道:“我猜的不错的话,是靖王的人,怕是查出你跟银月有来往,这才派人过来。”
启风眠扫了一眼众人,视线最终落在为首的人身上,不置可否,“不对,若真是的话,靖王也不敢贸然动我,能让你猜出是靖王派来的,怕是那人腰间上的玉佩,如此明显更像是刻意为之,估计是追杀师叔的人知道师叔在我这儿,便兵行险招,派人在此拦我。”
他从腰间掏出一枚信号弹,塞到她怀里,“待会儿出事你找机会往外冲,等跑远了就放信号弹,银月会来找你的。”
“这信号弹是不是只有一颗。”周欢细细打量着他,“我拿走谁救你?”
说着,她果断地放了信号弹,看它在天空炸开将白云染成绯色。
“糟了!快上!”
为首的人一声令下,黑衣人齐刷刷地冲上来。
启风眠这回出行,只带了府上十个侍卫,平日都骄纵惯了,哪儿对付得了这些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人就被打退了。
“他们要冲进来了!国师快跑!”
侍从跑进来用身子做门,企图给他们争取时间。